谢危到底停了步。
片刻后,一只带着温度的手掌,从他身后伸来,握住了他的手掌。
姜雪宁凝望着他:“来时我便说,我有话想对你讲。”
谢危怎会不知?
那天她见过了张遮,第二天一早,便说有话想要对他讲。
剑书偷偷来禀告了他。
可是……
他转眸望着她,突起的喉结上下一阵涌动,只道:“我也说过,我一点也不想听。”
在马车上,她便几次三番想要开口。
可谢危总是叫她闭嘴。
那时姜雪宁以为,大约是将到京城,决战在即,这个人或许需要静心定神,所以开口不成之后,便没有再打扰,只想着过两日再说也不迟。
然而此刻看着此人模样,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这个人活得该有多苦呀。
她险些哽咽,却没有放开他,只是伸手去拿他右手一直紧紧扣着没有松开的那柄刀,便像是当初在山洞里他哄自己时一样,轻声道:“把刀放下吧。我就在这里,我不会走。”
谢危满心都是深重的戾气。
他本不愿松开。
可又怕那柄刀伤了姜雪宁的手,所以到底还是慢慢放开了。
她将刀扔到了台阶下。
这聚集了数万人的太极殿周遭,不知为何,忽然静悄悄的。
那一方传国玉玺就压在手中,可沈芷衣却没有看它,反而是看向了与谢危站得极近的姜雪宁,她问:“宁宁,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姜雪宁说:“我知道。”
这个人上辈子逼杀她,就算到了这辈子,都还想过要带她一起去死,绝不是一个好人,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甚至可以说,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因为她看过他最真实也最疯狂的一面。
沈芷衣又问:“你是喜欢他吗?”
姜雪宁想了想,道:“喜欢。”
这一瞬间,谢危的手掌轻轻颤了一下,脑海里却仿佛有万般光影掠过,最终什么不剩下,只是怔怔望着她。
燕临站得太远,没有人能看清他模糊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