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目光直射过来,梁婠自知失言。
不想却听他轻笑一声,“不是你当初缠着要将命抵给我的?就这么死了岂不无趣?”
梁婠垂下头,“那大人又何时会选择见死不救?”
陆修轻哂,“旁人的死活与我何干?”
这般冷漠无情方是陆修。
梁婠拿起皮囊,大口大口喝起来。
她确实口干舌燥的,待放下皮囊,陆修似乎已经睡着,视线扫过他珍珠白的锦袍,活了两世,竟头一次在他纤尘不染的身上见到泥水的印迹,稀奇得很。
突然松懈下来,梁婠浑身就跟被拆了似的疼,她慢慢躺好,瞧着黑漆的洞顶。
“那天你是要与人私奔吗?”
就在她迷迷瞪瞪要睡过去时,却听陆修冷森森地开了口。
梁婠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没了困意,知他说的应是杀张适的那天,就连王素都能知晓里头的缘由,陆修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从未问过,不代表他不清楚。
洞内一时极为安静,只听得到木柴噼啪燃烧的声音,火光照得冰冷幽暗的山洞也没那么可怖。
陆修偏头瞧她披头散发、带着青紫伤痕的狼狈样,重新合上眼,是与不是又如何?
“不是私奔。”
陆修未言语。
梁婠又道,“我是偶然认识崔皓的,只觉他不似富贵人家的纨绔子,有自己的宏图志愿,可惜碍于出身不好郁郁不得志,便生了恻隐之心。
他得知我家人为讨好王素,要送我去做妾,便提议帮我出逃,不曾想他明面上是好心相助,实则却是包藏祸心,若不是我中途醒来杀了张适……
我与他没有私情,只有不共戴天之仇。”
陆修睁开眼,她眸中燃烧的恨意比那身后火焰还要热烈。
“不瞒大人,梁府非我久留之地,我入宫除了报仇,也是为求一个容身之处。”
这话倒也不完全是假的,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他唇边沾了笑意,微挑的眼尾带着凉薄与嘲讽。
“随你吧。”
火光只照亮他半张脸,梁婠愣愣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