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婠暗暗给他使眼色,“周少保不是还要去东宫吗?这么耽搁该晚了吧?”
周昀点头,笑容带了玩味,“那可不,本打算拿了药就走的,不是瞧见这画盒想起一桩要紧事来嘛!”
梁婠纳闷,找那画也算要紧事?
周昀也不管陆修脸色,冲着梁婠眨眼,语气颇为怨怪,“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也不知你从哪儿道听途说,我们大司马从小喜欢的就是女郎,他平时那叫洁身自好,谁人这般没品,竟敢在背后恶意中伤!
我这么费劲找那画,除了想给你证明他取向,更有几句话想嘱咐你!你不明白,当初那女郎辜负了他,自此他就对女子敬而远之,害我一度以为他要孤独终老了,不想碰到你,你既招惹了他,可不能再——”
他跟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儿的只顾自己说得爽快,全然不觉气氛渐渐怪异起来。
“周昀。”
陆修微微侧过脸,打断他的话,语气淡淡的,可就这轻轻的声音饶是周昀也噤了声。
梁婠低着头,满手的汗。
啪嗒一声,一卷画轴从婢女怀中掉落,画卷半开半合,是那幅柳陌桃蹊。
婢女白着脸,也不管怀中还抱着几个画轴,慌忙跪倒在地,“请大人责罚。”
婢女的请罪打破一室死寂。
周昀干笑两声,趁机道,“你们在这慢慢收拾,我得进宫送药去了。”
不待陆修开口,他抓起一边长案上的白瓷瓶,给梁婠递了一个眼神便溜之大吉。
梁婠垂下眼,默默叹气。
陆修不发话,婢女仍在地上跪着,不敢起来。
梁婠用余光睨他一眼,那窗子外头似乎有什么美景吸引着他,目不转睛,好一会儿才听他道,“拿去院子里烧了。”
“是。”奴婢明显松了口气,伸手就去捡掉落的那卷画。
梁婠的目光随着婢女伸过去的那只手,落在米色的麻纸上,窥一角知全貌,她好像又看到那完整的粉嫩意趣。
突然,画卷的另一头多了一只手,婢女惊诧抬眼,就见梁婠望着她,婢女只好松开。
梁婠将画卷拿过来,看向陆修,“大人真的要烧了这些字画吗?”
陆修侧过脸看她,却并未言语。
婢女站在地中间有些不知所措。
梁婠看了眼怀中的画卷道,“这么烧了实在是有些可惜。”
陆修轻嗤,“既留着无用,还不如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