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婠若有似无一叹:“他并非是非不分之人,你们及时来找我是对的,倘若一直瞒着我,真的出了事,才是不应该。”
说完,她也不再多言,只饮着水。
冯亭并未因梁婠的话轻松下来,反而心情越发沉重。
宇文玦治下极为严格,梁婠是知道的。
他们这般瞒着宇文玦行事,是豁出性命的冒险。
搁在从前,梁婠不确定他们能不能保住性命,可如今——
她收起水囊,叹道:“你们放心吧。”
不曾想,话音刚一落,冯亭通的一声,跪了下去。
“夫人……”
他嘴唇微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梁婠错愕一瞬,蹙起眉连忙去扶人:“你这是做什么,没那么严重,快起来……我就说是我想去找他。”
冯亭站起身,头垂得更低了。
梁婠默默一叹,也不再劝。
他们并未停留太久,便又重新上路。
傍晚时分,他们绕过平芜城,往月州去。
梁婠一刻不停地驾着马,只希望落在齐叛军手里的陈德春没有遭到毒手。
当夜,他们只在野外歇了一个时辰。
这般紧赶慢赶地,终于在天亮走到平芜与月州交界处。
月州靠近幽燕山,地形较为复杂,为了尽快回到城中,他们放弃平坦却距离较远的官道,而是走了崎岖的小路。
忽然,前方密林摇动,响起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嘈杂的喊叫声,惊得林中的雀鸟乱飞。
看这动静应是有不少人。
一时敌友难分,几人当即变了脸色。
冯亭压低声音:“夫人。”
梁婠会意,几人立刻就近躲藏。
好在一行人并未往他们这边行来,而是拐去另一边,明显是去平芜的。
梁婠稍稍探出头往外瞧,就这一眼,她浑身僵住,再动不了一下,怔怔望着那个骑在高头大马的人。
王素都死了,他……为何还活着?
梁婠手脚冰冷,直到一行人远去,仍是愣在原地。
“夫人?”
见人脸色惨白,失了魂魄似的,冯亭轻轻唤一声。
梁婠回过神,慢慢低下头,略缓了缓,才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