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下你之后,我本来是跟你爸一起经营福至的。但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福至上,成天跟古玩市场的那些人斗。你的奶粉钱都没了,他还自掏腰包帮别人维权,我只能厚着脸皮去找你奶奶要。
“后来我也不想管福至了,来了这里上班,至少咱们的生活费有了着落。但你爸还是老样子,总觉得我是个俗人,理解不了他。他被人打折了腿,生活不便,我要同时照顾你奶奶,照顾他,照顾你。他倒是追求他的理想,我凭什么要背负这些?”
说到这里,谷骊文哽咽了起来,乔清许拿起纸巾递到了她面前。
兴许是自知失态,谷骊文调整了下呼吸,继续说:“后来你奶奶得了重病走了,家里的积蓄也花光了。其实最后一次吵架是很小的一件事,我让他缴燃气费,他没缴,产生了十几块钱的违约金,但我真的是忍无可忍……
“你从小到大都跟你爸更亲,在你眼里我只会管你学习,管你零花钱。我知道我抛下这个家你一定会恨我,可我也没别的办法,这个家我是真待不下去了。”
乔清许还记得小时候奶奶会问他一个问题,喜欢爸爸还是妈妈,他的回答从来都是爸爸,因为他觉得爸爸做的事很酷。
小时候不觉得,现在长大后回过头去看,才发现这是多么残忍的回答。
“你们后来,”乔清许抿了抿嘴唇,问,“就没联系过了吗?”
“也不是。”
谷骊文说,“大概两三个月后,他醉醺醺地给我打电话,说他赚了大钱,要带我过上好日子。只是那时候我已经认识了你叔叔,所以……”
原来如此。
乔清许好像明白他爸为什么要帮日本人走私文物了。
说到底,还是没能绕开一个“钱”字。
见他沉默不语,谷骊文又担心了起来:“果然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说他赚了大钱,”乔清许说,“应该是帮日本人走私了文物。”
“什么?!”
谷骊文惊讶道。
“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把他走私出去的文物买回来。”
乔清许简单说了说经过,又说,“房子和拍卖行有你的一部分,如果你想拿回去……”
“不,清许,你看着处理就好。”
谷骊文还从没惊讶中缓过来,自顾自地说道,“难道是因为我经常说他没出息吗?我是不是不该这么说他?”
过去的事情谁也无法还原全貌了。
但如果乔清许没猜错的话,乔必忠应是想挽回谷骊文,最终向现实低头,只是为时已晚。
后来他没再帮日本人走私文物,但有杨建章入股拍卖行,家里的生意也渐渐好了起来。
只是曾经犯下的错误始终横在他心里,导致他最后郁郁而终。
乔清许毫不怀疑,乔必忠一定有想过自己把那两件文物买回来。
但或许怕被杨建章知道,又或许怕这件事传开,他到死都没敢面对……
“虽然我刚才说了他那么多不是,但我最初跟他在一起,就是被他身上那股正义感吸引了。”
谷骊文感慨道,“只能说世事难料吧,我也没想到他曾经吸引我的点,最后竟成了我们分开的导火索。”
乔清许不由走神了一瞬,莫名想到了他和姬文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