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理智又告诉他,如今没有任何群体能在灯塔外的地方活这么久。
走着走着,他们又经过了村长家。
由于门没关,兰昭控制不住地往里面看了眼。倒是没看到什么惊悚的画面,但角落床上的被褥已经瘪了——
村长不在家,不知道去哪了。
“我们去哪?”
“快到了。”黎危走得缓慢且随意,就像在散步。
兰昭做不到这么放松,只能紧紧跟着,不一会儿就听到了熟悉的溪水声,这才发现黎危带他到了之前进来的位置。
跨过小桥,穿过草地,却怎么都找不到之前通过的那个巨大的空心树干。
“怎么会!?”兰昭失声,完全不明白,“它明明就在这里!”
如今就只有幽幽摇曳的灌木丛和叫不住名字的粗长藤蔓,就好像这里从未出现过什么来路。
黎危走到溪边,半跪下来:“看来确实需要通过空心树干后才算到庇护所的范围。”
兰昭:“什么……”
黎危很有闲心地摘下手套,用溪水洗了把手,完全不遵从少听少看少触少想的四少原则。
他接着上一句说:“——可你还没到庇护所就进入了共灵状态,为什么?”
兰昭:“我不知道……”
黎危起身:“朱恩应该告诉过你,秩序者的骰子可以检定任何事,包括一个人有没有说谎。”
兰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脑子里一闪而过上个“受光日”的画面,朱恩红着眼睛,抛起百面骰,又在它即将落地的那一刻紧紧握进手心。看到结果的那一刻,朱恩自欺欺人地说:“你撒谎,你骗我!”
“你的骰子不会撒谎,朱恩。”他当时是叹息了一声,是吧?
兰昭记不清了。
他很后悔,后悔那天发生了那些对话,不然朱恩就不会单独离开灯塔,而他也不会在半个月后才出去找人。
兰昭努力放空大脑,面前的黎危正在甩开手上的水。
兰昭出神地发现,其实黎危的肤色和朱恩一样苍白,但前者的五官过于完美,轮廓干净而冷硬,相比之下就不会显露脆弱的感觉。
偶尔壮起胆子望进黎危眼底的时候,还会感到一种风雪俱灭的清寂。
兰昭纷杂的思绪只在一瞬间,黎危已经重新戴上手套,慢条斯理地循循善诱:“——但直接掷骰检定对我们的新队友未免太不友好了……不如他自己主动说出真相,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