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怀松说是今日有事,约莫不来了,故而沈定珠才如此悠闲。
莫非是事情办完,提前回来了?
她低下头继续剪窗花,突然,外院传来叫骂的喧闹声,沈定珠面色一变,急忙放下剪子赶去。
院子里,站着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阿良被打倒,正蜷缩在地上捂着肚子,一脸痛苦。
为首那人长得粗犷,正揪着施老先生的衣领:“你女儿生不出孩子,你想办法吧,给钱让我表兄休了她,还是我们拍喜?若是拍喜,你可得去看着!”
沈定珠闻言,眉头突突地一跳。
所谓拍喜,是民俗中的一样陋习,有些地方仍保留着这样的习惯。
女子嫁过去,倘若五年都生不出孩子,就要“拍喜”,而所谓拍喜,就是夫家所有亲戚拿着能看见的东西,往女子身上打。
直到活生生的打死,再找借口说女子承受不住拍喜,故而顺理成章的为男子续娶。
也正是因为拍喜的血腥残暴,经常打死人,所以得让女方的家人去看着,证明女方的家人也是同意的,就不会闹到官府去。
施老先生显然认得这群人,他嘴角被打破了,花白的胡子沾着血。
他急的手都在哆嗦:“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
为首的男人凶神恶煞:“你还好意思说?你女儿芳妍嫁给我表兄多少年,快十年了吧?一个孩子都生不出来,真是没用!”
“总之少废话,要么给五百两白银,买你女儿的休书一封,要么,你今天就跟着我们走,去亲眼看着拍喜!”
五百两!
施老先生将所有家业贩卖了,恐怕都不够。
这些人张口就要这么多白银,明摆着是来闹事的。
何况,施老先生自己都说,他寄过去给女儿的银钱都被退了回来,这么多年,他女儿也不肯跟他联系了。
沈定珠沉了沉心神,走过去冷冷道:“你们光天化日强闯民家,已犯了律例,何况我朝律法早有言明,男女婚嫁休离,要杜绝烧杀抢掠,全凭自愿。”
“若要休,便给一个理由,哪有你们直接上门要钱,逼我们买休书的道理?仁伯,我看此事有问题,不如我们直接报官。”
那凶神恶煞的男人顿时指着沈定珠:“你他娘的是谁啊,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但一抬头,看见她的样貌以后,他和他带来的那些人,都愣在原地,倒吸一口气。
美,实在是太美了。
眼前的女子站在寒风中,周围冬日景色寂寥,黑色的瓦,白色的积雪,阴沉的天际。
但唯有她,身上一点彩色,像是闯入水墨中的惊艳霞云,更因娇容上的神情,更显的冷若冰霜,仿佛空谷幽兰。
施老先生急忙朝沈定珠摆手:“阿珠你先回去,他是我女儿家的小叔子,这件事你别管,你快回屋。”
这人绰号“三混子”,那可不是白来的名号,什么闲事都干,不是个好东西。
沈定珠皱着黛眉,她半步没有退让,浑身气势油然而生,贵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