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妱妱。”齐雍嗓音嘶哑地唤她。
沈昭嬑急促喘息,颤抖的目光中,齐雍雕玉一般的面容落在眼里,竟有些不真切。
她恍惚从他泛红的眼底,看到了一抹醉心的温柔。
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这时,门外传来逐风的声音:“殿下,属下有要事禀报。”
齐雍闭了闭眼,眼里迅速恢复了清明。
这下沈昭嬑看了真切,心道,果然是她看错了,齐雍暴戾恣睢,怎么会有“温柔”这种东西?
齐雍起穿戴整齐,正要离开,忽然又顿下脚步。
喉咙里逸出一丝,微不可察的叹声:“你好好休息,西域进贡的葡萄,昨夜已经快马加鞭送进京里,我命人放进了冰窖,想吃就让下人给你拿。”
沈昭嬑轻轻点头,直到齐雍离开房间,僵硬的身子慢慢瘫倒在床榻上。
“什么事?”齐雍一边往外走,一边问。
逐风道:“已经找到了沈三爷,镇北侯府的案子有了进展,不出殿下所料,当年沈侯爷勾结叛党一事,确实另有隐情,属下已经加派人手,继续调查取证。”
……
齐雍一连三日没有回府。
沈昭嬑乐得清闲,靠在临窗的小榻透过窗棂,看着院中叠山理水,几株丹桂华茂如松,一簇簇红色的小花缀满了枝头,花香馥郁,芬芳四溢。
这景象,像极了镇北侯府的樨香院。
这时,贴身丫鬟红药,捧着描金的请帖走过来:“姑娘,四少爷中举了,乙榜第八十六名,沈府为四少爷办了宴,派人给您送了请帖。”
沈昭嬑手中的书啪一声掉到地上。
红药口中的四少爷,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沈君辰。
齐雍不喜她与沈家人接触,府中下人也不敢在她面前提及,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关沈府的人事。
久而久之,沈昭嬑险些忘了,她也曾是镇北侯府的嫡长女,是高门大户里精心教养的贵女。
十五岁时,她在太后的千秋宴上,一支墨舞,冠绝京华,有了“墨仙”、“盛京第一妹”等诸多美名,成为京中最耀眼的高门贵女。
可这一切,都毁在她十六岁那年。
那年,她刚过十六岁生辰,爹娘为她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及笄礼,并且打算将她和武宁侯世子的婚期定下来。
怎料成王起兵造反。
叛军攻入皇城,是年仅二十二岁的齐雍力挽狂澜,平定叛乱,扶持先帝嫡子登基为帝,并以幼主年幼,主少国疑为由,自封皇叔摄政王,挟天子以令诸侯,临朝摄政。
齐雍彻查叛党,向来不参与党争的爹爹受到牵连,镇北侯府成了乱臣贼子。
齐雍念在镇北侯府累世功勋,也只派人取走了侯府的诰劵,夺了沈家的爵位,沈家幸免于难。
可是,爹爹却因此大病一场,不到一个月就病逝了。
身体不大好的母亲,也紧步了爹爹的后尘。
从前风光体面的镇北侯府成了破落户,人人都能踩上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