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放好毛笔的何似飞抬眸看过来,少年立刻从那目光中读出疑问——还站那儿?
少年赶紧说:“没事、没事,我俩下楼去等你,下楼去等。”
说着他推搡自己好友一起下楼了。
他们的行囊是昨晚收拾好了的,倒不是赶着坐船——渡船都是在未时出发,去太早毫无意义,只是他们的客栈要求是一早就得退房,这才不得不背着书箱早早出来。
“那晏兄,同何兄的关系好深厚啊。”一个少年感慨。
“可不是么,我刚来看到他站在门口冷眼看何兄收拾行囊,我吓得腿都哆嗦了一下。”
“可能是……要分别了吧,心情不好。”
“也对,此次一别,天高水阔,相逢无期啊。”
他们俩在客栈大堂交谈,楼上完全不可能听得到,但他们确实说中了乔影的心事。
——纵然何似飞说过京城再见,可要等何似飞考会试去京城,最快也得两年后了。
两年啊,他们现在都这么小,人生才堪堪度过七八个两年。
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何似飞收拾的动作不快,但碍于就那么点衣物和书籍,再慢也不过一刻钟功夫就收拾完了。
他们下楼一道吃了午饭,乔影一言不发的同三人去渡口。
十日前他们在这里送别陆英三人时,有一同窗折柳分给他们仨;现在相送之人只剩下乔影,按理说这回得他来折柳。
乔影记得何似飞不喜欢折枝,那么疏离冷淡的人,偏生对花草又有着别样的怜惜。
他想,管他呢,日后在京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呢,就当着他的面给他折一枝柳条,他要心里不舒服才好,不舒服就能一直记着自个儿了。
一直记着自己,就不会忘了京城之约了。
于是他抬指掐断一截柳枝,递给何似飞:“一路……平安顺遂。”
另外俩同窗见晏知何没有给他们折柳的意思,各自折柳送给对方,稍微挽回一点点面子。
何似飞没有立刻动手去接,而是上前一步,大大方方的给了乔影一个拥抱。
一触即分。
看得旁边那俩互相送柳枝的少年嗔目结舌目瞪口呆。
——他俩感觉自己就是来凑数的。
乔影显然也愣住了,此前他们俩最多只是局限于轻轻揽一下肩膀,或者互相握住手腕,都是很正常的兄弟之间常有的动作。
可这个拥抱……这得关系十分十分亲密的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