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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已经是1874年了，她在这里生活了四年，有了等于没有的社会关系，认识了一群不存在的人，与炼狱一家告别后妄叶带着胀相租坐马车来到镇子上，这是个老镇子，只有商业街的几家店通了电，妄叶就坐在其中之一里，点了杯咖啡，咖啡馆是舶来品，大城市还好，小地方的客源有限，愁眉苦脸的店家在她进来前还在柜台后面打瞌睡，索性咖啡非常香醇。

“您的现磨咖啡。”

老板恋恋不舍地回望了一眼，妄叶早就对这一类的目光视若无睹，小小的孩子却很看不惯在母亲纵容的目光里狠狠瞪着讪笑的老板，从午后到日落，下起雨来，她坐在靠窗的位置，街上的行人在透过窗户不经意地往里面看了一眼后，原本从不喝咖啡的人们也不禁进到咖啡店里点上一杯最廉价的，然后状似不经意地偷看那个陌生女人。她从什么地方来，坐在这里是在等待谁，没人知道，倒是有人想问，可是刚一接近那个位置，不赞同的眼神就会从四面八方射过来，只得咳嗽一声坐下来。

原本叫做妄叶的居酒屋侍女就是少有的美人，孕期也没有降低她的美貌，美貌的程度大约能登上某网站评选的“xx时代最美面孔”，不会拿到第一的位置，但也不会太靠后，应对人生已经绰绰有余，可是自从她继承了这幅身体后，发生了一些怪事，不仅头发和指甲的长度不再增加，尤其是她的脸，每天都比昨天好看一点点，既不会引人注意，也不会突兀，就像是将数万年的进化加速了，从中高配到高配到顶配……妄叶有些忧郁，这样下去万一强化成不在人类认知范围内的样貌，会影响她过平静的生活……等脑花和无惨伏诛，加茂成为胀相的一言堂，她就能空出时间用心生活吧，到那个时候，就养两只猫吧。她瞄了眼柜台上的招财猫，上上下下挥舞的小爪格外可爱。

伪装成人类的黑死牟有着一副优越的外貌，很快便打听到了妄叶的消息，小地方很难有外地人长期居住，何况是那么漂亮的女人，黑死牟耐心听人类说着“妄叶”，他从来没有见过无惨的新、新身份的妻子，那是个出身阴阳道分支大族的宗妇，关于她的传闻京都内到处都是，让老古板的黑死牟有些不喜，女人就应该紧守本分，如果是在继国家，突兀地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记忆中母亲所剩不多的印象只有朦胧的一个剪影。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女人！就像是神话故事中的妖怪！如果我们不是白天能看见她还有影子……”

“你说的是幽灵吧！幽灵才没有影子！”

男男女女们讨论着妄叶的美貌，“我们都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被千寿郎捡回来后在这里住了一阵子，昨天走的吧？”

“还和我们告别了，拿不走的东西都送给了邻居，来之前没看到她带什么，家底却很丰富，说不定是离家出走的女人，还带着孩子，这位先生是她的丈夫吗？”

有人终于问了关键问题，因为妄叶离开的理由就是“我的丈夫来找我了”，人们理所当然把黑死牟带入丈夫的角色。

黑死牟不想和花名在外的女人有什么牵扯，可又不想多做解释，“她去了哪里？”

“最近的就是xx镇了，我看马车就是往那个方向去的。”有人飞快地说到，同时不露声色地比较黑死牟和胀相的外貌，不能说毫不相干，只能说风马牛不相及，胀相是狭长的双目，炸毛、棱角分明的脸，黑死牟卷发还有些挑染的颜色，线条柔和，还是杏眼。一个女人会带着年幼的孩子昏倒在森林里，肯定是被追杀，孩子和丈夫有没有一毛钱的关系，破案了。人均化作名侦探，说完觉得后悔，万一这男人是来斩草除根的怎么办，他们说出妄叶的下落岂不是给她找麻烦。

黑死牟走后不久，一个美貌秀丽的禅院青年，大约十七八岁，也来到了这个市，被大城市称作乡下的地方哪怕是市的单位也大不到哪去，接二连三有外乡人光临，还没散去的商业街店主夫妇们好奇地看着羂索，羂索拿出了加茂宪伦和妄叶的结婚照问他们，“你们有没有见过这个女人？”

失真的照片远远没有本人美丽，人们辨认了下才犹犹豫豫地说，“是阿叶？长得不太像，是化妆的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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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来找我的会是谁呢。已经等待了一天的女人想到，她还坐在咖啡厅的老位置上，桌上放着的是从隔壁端来的牛肉面，老板说是最顶级的和牛，他的妻子应该是不知道这份牛肉面的实际价格的，饶是如此，她对丈夫对陌生女人的殷勤也很不满，但在绝对的美貌注视下，女人便自惭形秽地离开了，自然还不忘抓着自己的丈夫。

太阳落山以后不久，座无虚席的咖啡厅大门被再度拉开，一身冷气的黑死牟没想到里面挤着这么多人，然而尽管如此之多的人他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妄叶的侧影，不用多言他就走到桌前说，

“加茂宪伦大人让我来接你回去……”

“岩胜先生？”女人猛地抬头，叫出了黑死牟的真名。气氛一下子怪异起来，黑死牟怎么想都不曾见过她。

妄叶也是从另一个自己记忆深处挖出黑死牟人类形态的，她去年新年看烟火时和无惨说见过黑死牟并不是假话，几年前，大约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还真的对人类形态的黑死牟一见钟情了，他为什么出现在居酒屋“妄叶”不知道，她也不知，总共只见过几面，少女就对疲惫“落魄”的武士情根深种，虽然后来为了优渥的生活选择了加茂宪伦，但她的记忆里仍然有着黑死牟的影子，所以她才会这么轻易翻出这段记忆。一个人十几年的记忆非常庞大，妄叶只浏览了和加茂宪伦相关，而在这段记忆里黑死牟占了相当大的分量，并且在二人doi的时候脑海里也时不时出现继国岩胜的脸，所以，这张脸对他来说可是太深刻了。

然而黑死牟却没有想起来在哪次搜集情报时见过一个偷看他的黄毛丫头，因为在鬼的内网里，无惨的一声轻哼，意味深长且有些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