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韩霜缨说道:“《运灵缓止篇》多年你都背不下来,若真心悔改,明日下午,留在堂里给我背一遍,运行一遍,这会儿自去二楼吧。”
颜浣月双手拿住那册书,身边一阵玉兰香风拂过,韩霜缨又飞上书架顶端找书去了。
颜浣月向空中之人微微鞠了一躬,拿着书册与烛台转身继续往东侧走。
路上单手翻开这旧书,见上面用新旧不一的墨迹写着诸多注解。
都是韩师姐的笔迹,从四种深浅的笔墨和全然不同的见解来看,此书韩师姐至少曾在四个阶段通读过。
初入知经堂修炼时,拜入封长老座下时,即将协助其师管理新入门弟子时,以及即将成为早晚课辅讲前。
颜浣月深知此书珍贵,心中想着韩师姐并未真的打击她,或许做师长的人对于学生弟子知悔明悟的选择大都是愿意极力支持的。
走到通往二楼的木阶前时,她刚一抬头,就见身着赤缇云袍的薛景年正笑着与一众男女同门从阶上走下来。
他脸上犹还挂着今日打在一起时,被她使阴招抓出的三道血痕。
见了她,薛景年下阶的脚步顿了一下,笑意也顷刻消失。
只瞥了她一眼,又好似未曾看到她这个人一般继续往下走,一众人跟着他呼呼啦啦从她身边经过。
薛景年与她同岁,出身长安薛氏,大略比她晚两年入知经堂,他五岁入心字斋还傻不愣登的时候,还是她带着他熟悉宗门的。
只不过后来围在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她这个提不上号的废物只想默默地待着,也没有了上前凑合的闲心。
纵是如今想来,她也想不起他们是从何时起开始彼此看不顺眼的。
薛景年拜入清虚峰尹长老座下之后,人长大了不但修为涨了,也知晓怎样才能诛心了。
原先还只是打斗而已,后来刺激她的时候,他惯拿她与虞照这不相称的婚事阴阳怪气,激她犯错。
若放在前世,凭她与薛景年互相厌恶的程度,今日藏书阁这种场景她多少是会为此起些波澜的。
悄悄瞪一眼或者偷偷骂一句也实在算是寻常。
可此时再见十七岁的薛景年,她竟恍恍惚惚有些死生回顾之感。
以前那么讨厌的人,死过一回再看
嗯,果然还是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