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猜这颜师姐是不是因为上次的事,憋了一股火才勤勉修行至今,就是为了有一天能趁人不注意来收拾他的。
他也不是那种坚毅的人,挣了几下,直接恼了,“颜浣月,你别太嚣张,等我这次回去我让我爹给我传上十年修为,回来把你按到不坠湖底拔水草去!”
颜浣月忍住踢他一脚的冲动,撇了撇嘴,“瞧你那点出息。给我抄录壁画!若是小试拿不到中等拖累了我,我先将你打进不坠湖给鱼搓澡去。”
周蛟自生来没怎么受过苦,以往在家时先生罚他,他爹能同先生撑着闹,他这辈子头二十年的苦都是在封烨长老和韩霜缨师徒二人手底下受的。
今日被这年纪比他还小的师姐压着教训,丢脸憋屈不说,他发怒人家
也压根不在意。
他总不能还像在家里一般,指望一旁那个将来要跟颜浣月在同一个被窝睡觉的裴暄之过来哄他、替他出气。
他就这么活活硬挣了许久,挣不过,只能被颜浣月的灵力压在原地,抹着眼睛憋着气抬头看壁画。
灵力也不是这么消耗的,颜浣月撤了结界,松了对他的压制,周蛟想跑被她冷冷地瞪了一眼。
不知为何,那沉寂无波眼神莫名让他有些胆寒,竟生生立在原地没有挪步。
“敕令太上须弥万岁功德恒长符,应该放在何处?”
周蛟忍气吞声地消了怒火,眼下他是一个人,颜浣月还有个裴暄之可以帮她在外人面前搬弄是非,颠倒黑白。
他想起了以往母亲教导他遇强则避,趁机奇袭的道理,觉得自己不可以在这势单力薄的时候跟她硬刚。
这么想着,一股自有城府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嘿,颜浣月,小爷我这可不是怕你,这是因势利导,顺势而为,是蜇伏以待,胸怀韬略。
小爷我今天还能多学多见,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博闻强识,才不是怕弄不过你们两个欺压良善同门的凶恶之人。
“嗯……嗯……颜师姐,你方才说敕令太弥什么来着?”
不知自己已成了凶恶之人的裴暄之确实未曾忘记那夜的不堪。
他时常会不经意地想起她那双平静的眼眸,那么冷静地俯视着濒临崩溃的他,到他的梦里折磨他。
最隐秘不可见人的事被她洞悉,他在她脚下挣扎、痛苦,甚至讨好。
她却始终静静地俯视着他散香不成的凌乱不堪,像看着一个可怜的病人
他还不太能面对颜浣月,只沉默着收拾好颜料步下阶梯,远远地告了辞,而后路过一幅幅绚烂的壁画踱了出去。
见他低眉敛目趁机离去,提个篮子都有些弱不堪胜的模样,周蛟不免又同情起他来。
他同颜浣月如今话都不说,二人眼神疏淡,一点儿也不腻乎,这么不熟,肯定还互相不怎么喜欢,不是一伙的。
有颜浣月这么个凶残的道侣,这暄之老弟的未来只怕多半要糟。
誊画下太徽阵法之后,正巧慕华戈带着李籍赶了过来,见到他们俩先到这里,不免心中惊讶。
李籍想,果然,还是这些个成天到处乱蹿着找地方睡觉的更熟悉周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