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一颗老树上的谭归荑远远看着雪中那场肉眼可见的结局。
她不禁攥紧了手心的一把冰凉的雪,以降低自己因紧张、激动而过于高涨的温度。
她无意间追上了这玄降散修,追来原本只是为了看看,这玄降中人引他们到了古宅,动用了那么多纸人,为何这袭击到最后却好像只是针对傅银环。
傅银环没杀过人,至少在她所知的时间里,没有杀过人。
她方才只是为了试探一下,若是她和虞照几个不在,傅银环到底是什么模样。
如此看来,他也不是什么假模假式的伪君子,更不是妇人之仁的假圣人。
面对这一而再,再而三纠缠袭击者,他也有这提剑砍人的狠厉模样。
这修为与手段,看着,真是一把好刀。
只是这么久了,还未曾真正驯服他,不知该如何才能真正驾驭。
还有一样,她倒是没想到趁乱捡到玄降散修身上掉落的那枚铜钱,竟有那么大的威力,随随便便就打得傅银环吐血。
若是她此时现身,倒不好与傅银环开口分这玄降散修身上的东西
一时便有些后悔没有先背地里抢了这散修。
突然,她睁大双眼,眼底盛满了震惊。
傅银环的剑原本该毫无悬念地刺入陆慎初的脖颈,为这荒山之上的积雪迎来一片绚烂的盛放。
颜浣月虽知晓当时山上没有血迹,也只有傅银环一个人埋在雪中,却也还是忍不住掐着法诀准备催动杀邪阵。
只是一个眨眼之间,却见陆慎初背后的纸人眉心处飘出一缕白雾,在千钧一发之际扯着陆慎初的手臂飘到半空,一把将他甩到雪堆里。
又似流烟般顺着长剑拂过,死死绞住傅银环的脖颈。
陆慎初在雪里滚了两圈,摔得鼻青脸肿的,忍不住恼恨道,“甩轻一点不行吗?胳膊差点给我摔断了!”
傅银环拼命掐诀撕开白烟,只觉得这妖魂看起来还算正常,方才探查后发觉它似乎颇为孱弱,一个小妖而已,并不难收伏。
这排不上的名号的玄降散修果真也请不来厉害的大妖。
这些想法只在瞬息之间便在他脑中过了一遍,他握紧刀柄,将灵力注入其中,飞身一剑劈开那团白烟。
那白烟却悠然飘起,傅银环蓦然心头一凉,还未多做反映,却有一阵细微的风从面前的白烟中飘出,直向他眉心吹去。
纵是傅银环反应过来后极速躲闪开,也还是被那若有似无的风割伤了脖颈,鲜血顿时喷洒而出,落到雪地上,融出了一个又一个血洞。
在谭归荑以及更远处的颜浣月看来,傅银环便是突然凭空被割伤了脖颈,瞬息之间,两道血流在冷风中冒着热
()气,自他肩胛骨处潺潺而出。
傅银环浑身一僵,骤然跌进山坳中,砸出一个雪坑。
这根本看不出如何被伤到,却已泊泊冒血的情景,让颜浣月心里不禁凉了一下。
那白烟的声音飘飘渺渺,“我给你那卖命钱,你竟花了,十年寿命,就为了用一用哭灵刃,倒也真是舍得。”
扶着树跌跌撞撞爬起来的陆慎初惊讶地说道:“啊?什么哭灵刃?铜钱我也没用啊,应是丢了,被方才出手相助的道友捡到用了,小神仙,你将寿数还回去吧,抽我十年寿数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