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世曾摸过这头长发,是她试图逃走时,攥着这长发将她拖出了云京城外的那片雪夜深林。
他只是忘记了雍北山下那一日的心动,而后的一切,原不该发生。
他的记忆不应在这时回来,而该在她同虞照成婚那夜记起,在她追着虞
照和谭归荑去了深林之后将她带走好好照看。
或者
今生今时今日一切都还未发生,原本该是上天眷顾,他可以一步一步接近她,得到她,选择一个与前世全然不同的结局,可为何偏偏让她提前拥有了前世的记忆?
上天对他为何永远都是不公的?
颜浣月轻轻拂开裴暄之脸颊旁被冷汗黏着的几丝鬓发,将好奇凑过来的胖老鼠驱赶到一旁。
等他体内的灵气开始正常运转,丹药也逐渐发挥效用之后,他在睡梦中的神情逐渐轻松了许多,额上也不再冒冷汗了。
颜浣月这才燃了一支安魂香,为防他在中途醒来,又掐诀施咒令他足以多昏睡一会儿。
对于她施加在他身上的法诀,裴暄之昏沉得彻底,倒也毫无抵抗意识。
颜浣月手伸进盖在他身上斗篷,摸索着将他双手解开,帮他把手上的泥土用灵液洗干净,又给手上伤处上了药。
而后重新将他的双手放回去绑了起来,径自起身出去,在山中探看了一番。
除了见到一具半的尸首,就再也没看见什么。
她未在此地多做停留,带着小黑匣御剑往附近的城镇去。
血从傅银环被钉住的腕间滴滴答答往下落,他被束缚在角落里,静静地打量着不远处横躺着的人。
魅妖的容色自不必多说,只是尚且年少。
前世他见裴暄之的最后一面,是天衍宗幽暗的刑堂之内。
早已过了弱冠之年的裴暄之坐在他面前的高椅上,一身雪衣流映着烛火微光,手上轻轻拈着一个白瓷药瓶,略一抬眸,淡淡地说道:
“这药的材料你是如何得来的?”
吱吱吱,吱吱吱
胖老鼠又好奇地凑到昏睡的裴暄之身边,傅银环在心底暗暗催促着,去咬断他的脖颈吧。
可那胖老鼠像是嗅到了什么危险一般转身就跑。
没一会儿,颜浣月从外面进来,给老鼠放了点儿吃的,又俯身将裴暄之抱了出去,不曾多看傅银环一眼。
裴暄之闭着眼睛,鼻尖萦绕着颜浣月身上的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