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暄之将院门关紧,跟在她身旁走入檐廊。
天井处的暖阳透过繁盛的竹林与积雪洒落在他们身上,一时光影流溢。
裴暄之悠悠哉哉地说道:“二姑娘可不是我姐姐,何况师姐怎么知晓自己出神时不明显呢?你昨夜下棋时走了好几次神,在想什么?”
颜浣月顿住脚步面向他,问道:“那我出神时,这样吗?”
说着放空双眼,木木呆呆地看着他,纵是他鬓边垂
落的束发金绳在风中微荡,她的目光也毫无反映。
她平日哪怕是沉默寡言时,眉眼间也总是萦绕着旺盛的生机,甚少有这种呆憨的时候。
裴暄之看着她眼中倒映的自己,抿了抿唇,袖中手指紧攥,很想上手去狠狠揉搓她的脸。
他面上却依旧平和,抬起手来,右手食指指尖轻轻碰了一下她纤长的睫毛,像是掠过了细软的绒羽,直融到心口去。
颜浣月依旧认真模仿着陆嫣,神思放空,双眼无光,旁若无人地出神,口中说道:“你看,就是这样的。”
裴暄之的指尖有意无意地划过她温热的眼尾,静静地看着她,片刻,上半身略倾向她,含笑说道:“师姐,你这不是出神,你这是需要看大夫的症状。”
颜浣月立即恢复过来,说道:“正是说呢,我就是觉得二姑娘出神太严重了,我把茶都递到她手中了,她还在发呆。”
裴暄之说道:“我看二姑娘还好吧,没有师姐你学得那么无知无觉,是你太担心了。如此,我稍候用过饭去提醒一下陆老爷,让给二姑娘请大夫来瞧瞧吧,若是真需要什么丹药,我倒是可以送过去。”
颜浣月颔首道:“也好。”
回到正屋用饭时,裴暄之依旧吃得艰难,一点一点抿着粥,与这赖以生存的东西抗衡较量着。
一边轻声说道:“我请人将后院收拾出来了,虽然地方不大,但师姐若是想要练习刀法,应该稍可一用。”
颜浣月闻言取了一双干净的筷子,给他碟子里添了一筷子蒸酥肉,笑道:“阿暄,多谢你了。”
裴暄之忽然被呛了一下,捂着嘴咳嗽着,粉意瞬间从重叠的衣领下一路漫上眼尾,一双眼睛也被呛得水意盈盈。
他怎么从来没有发觉过,这个被叫了许多年,毫不特殊的称呼竟然能令他如此失态。
颜浣月递了杯热水给他,轻轻拍着他单薄的后背,有些想笑又觉得不太好,只能说道:“你这猫儿吃草一般的样子,竟也能呛到。”
裴暄之强压着神魂中躁动喧嚣的金雾,压制住它们想要操纵他顺势躺进她怀里,让她好好抱住他多拍拍他的冲动。
现在的一切就很好
他侧首看着她,眼底积蓄的泪水悄然淌出,可怜兮兮的,却还摆了摆手,闷声说道:“我难受,烦劳师姐帮我多顺顺气。”
颜浣月轻轻拍抚着他的后背,问道:“我见你与陆家人倒像比以前跟我还疏离,那你为何还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