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看着她的双眼,低声说道:“你心里还记着虞师兄,裴师弟可曾怪你?他若借此与你为难,或趁机为难你,我……”
颜浣月随口说道:“裴师弟知晓我只是在救人而已。”
薛景年莫名一笑,“他?如此大度?他若如你所言,对你剖心头血救虞师兄的事毫无芥蒂,那只能说明你在他心里根本不重要,他如何配做你夫君!”
颜浣月说道:“这倒也无可厚非,我们成婚原本就并非为着什么男女之情,我也不关心我在他心里重不重要。”
薛景年骤然眼前一亮,忍不住反问道:“可是你了解他吗?你我一起长大,我和他,谁才是你真正最了解的?”
颜浣月反而因此一问浅浅地笑了起来。
眸光如水,星星点点,春风拂动她的发丝,像一个柔软的梦境。
薛景年不禁暗暗倾向她,她身上薄薄的馨香化散于他鼻尖,令他衣袖中的双手无意识握紧。
颜浣月挪开半步,从他身边走过,淡淡地说道:
“日久也难见人心,我不可能真正了解任何人。裴师弟若伤我害我,我收拾起来倒也方便,等闲锁起来关着,他也闹腾不出什么来,掌门同我也都能放心。而你,薛师弟……”
薛景年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旁,蹙眉说道:“你不许叫我师弟,我虽比你入门晚,但我比你还年长一月。”
颜浣月想着,她死时二十三岁,而今又多活了一年,怎么也比才十九岁的薛景年寿数高上一些。
何况她入门早,就连年长许多的李籍还要唤她一声师姐,就是薛景年自幼嘴硬,只唤她的名姓。
她停下脚步,侧首看向薛景年,目光平静地像是看着道旁的一颗普普通通的树木。
“而你,薛景年,虞家不比薛家,谭道友能从虞家脱手,却很难从薛家脱手。同样,你若害我,我要报复时,恐怕很难吧。”
薛景年有些惊讶于她这般死气沉沉的目光,暗暗咽了咽口水,低声说道:
“虞师兄并非谭道友所害,你别这么说她……你竟是这么看事情的?平白无故的,我害你做什么?”
颜浣月瞥了他一眼,并未答话,转身离去了。
薛景年始终不近不远地跟在她身后。
走在最前方的周蛟回首望了一眼,见万里碧空下,花草木叶间的小径
上,远远行来一对衣衫飘扬的男女。
周蛟怔了怔,又随口问道:“对了,薛师兄,怎么今日不见宁师兄?”
薛景年停住脚步,“听说宁师兄旧日问世时解决过的事如今又出了问题,因此被封长老安排去平定此事了,宗门那边也派人前去了。”
李籍惊讶道:“宁师兄行事也有留下遗漏的时候?”
薛景年说道:“这世上哪有万全之事?不过此番也并非全因宁师兄的疏漏”
“听闻当年原是一桩尸妖作乱之事,杀了一户人家,吞了八口绝阳之气,那尸妖也未成大气候,师门收到消息倒也算及时,宁师兄处置得也顺当。”
“极阳之地,桃木烧尸,后将烧尸之地以三重熟土、三重生土交叠封葬,并亲自为当地百姓煮三日无事汤分发。”
颜浣月静静地听着,宁师兄与苏师兄皆出于掌门座下,行事最是妥善,照此法也很少会有出现问题的可能。
“我那日在时,听封长老说如今又闹起了尸妖之祸。”
颜浣月蹙眉道:“既已了结,又出祸乱,可知是何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