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黎的目光落在了她领口,她旗袍的盘扣上沾到血了。他喜怒不形于色,轻飘飘地回了一声:“谢谢。”
道完谢,他抱着戎关关走了。
戎关关抱着一盒巧克力,出了院子就对他哥哥说:“哥哥,我好喜欢这个卖糖的医生姐姐。”
戎黎打着灯,走得很慢。
戎关关嘴馋了,扯掉了巧克力盒子上绑着的带子:“哥哥,你吃不吃?”
他哥哥不理人。
戎关关有点怕,觉得哥哥是生气了:“哥哥——”
“伤是谁弄的?”
“是戎小川。”戎关关一五一十地招供,“我也推他了。”
地上没有影子,秋天的晚上总是萧瑟又冰冷,像光照不进他眼里的样子:“为什么推他?”
戎关关不说话。
戎黎重复:“为什么推他?”并不是问责的口气,每一个字都不咸不淡的,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
趴在他肩上的小东西缩着脑袋:“戎小川骂人。”
“骂什么了?”
“他说戎爸爸是杀人犯,说我妈妈也是。”
戎关关其实还不太懂什么是杀人犯,只是他听懂了,这些都是骂人的话,是不好的话。
“他还说哥哥了。”他闷闷不乐,“说哥哥你是杀人犯的儿子,以后也要做杀人犯。”
戎黎的父亲戎海,是个喜欢喝酒的赌徒,一杯下去就会打人,大小不论,都往死里打。他的母亲白秋在他十岁那年去世了,村里都传是戎海打死了白秋,是个杀人犯,只是没有证据,让他逍遥法外了。
十岁的戎黎在那时候失踪了,当时的街坊四邻都以为他死了。
后来,苏敏带着尚未满月的戎关关嫁给了戎海,今年八月,苏敏持刀杀人,捅死了戎海。
戎黎是七月回来的,那个案子还没有审理,律师主张的是正当防卫,但村里人都已经默认了苏敏就是杀人犯。
戎黎突然停下来,掉头。
戎关关抱紧哥哥和巧克力:“哥哥,去哪呀?”
他们去了戎小川家。
小孩子不会懂这种话,小孩子都是大人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