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五十八,一辆红色的私家车停在了戎黎旁边。
路灯离他有点远,他靠墙站着,逆着光看车里的人,如果是别人,他是看不清楚的,偏偏来的是那个他能看清楚的人。
他把还没有抽完的烟掐了,扔进垃圾桶里:“程及让你来的?”
徐檀兮下了车,她来时忘了拿外套,单薄的碎花连衣裙不耐寒,脸被冻得通红,她说:“程先生晚上喝了酒,开不了车。”
十月底的晚上风很冷,她孤零零站在冷白色的月光里,裙摆在晃动,她压着裙子垂放的双手被冻得发青了。
戎黎瞥了一眼她的手,没再多问,去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他没上去,又走到主驾驶旁,地上两个影子交叠:“我来开。”
说完,他先进去了,坐在了主驾驶的位子上。
徐檀兮坐到副驾驶,把安全带系好。
戎黎把车窗关上,开了暖气,他开车很快,一路踩油门,风本就大,在疾速里,刮出刺耳的声音。
徐檀兮话也少,端端正正地坐着,一路都没开口,她侧首看着车窗,窗外的霓虹在后退,窗上他的影子很安静。
突然,戎黎的手机响了。
“请问是戎黎先生吗?”
夜里很静,徐檀兮甚至能听到他手机那边的声音,是位女士。
戎黎:“是。”
那位女士说:“您父亲的骨灰还在我们殡仪馆,代管时间已经到期了,是否需要我帮您办理续费?”
法医尸检之后,戎海的尸体才火化,已经在殡仪馆寄放三个月了。照常来说,案子结束就该下葬了。
戎黎说:“不用。”
他的声音很淡,音色偏冷,压得低沉,像从远处飘来的。
女士继续询问:“那您方便什么时候过来领取?”
徐檀兮转过头去,看见他在笑,冷到骨子里的那种笑。
他说:“拿去喂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