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脏破衬衫,草扎的鞋,瘦黑的脸上却带着笑,走向马路对面。
“喂,那小孩——”
正对面的街边一位职员打扮的先生叫道,眼神?里的惊恐一点点具象化:“快跑——”
什么?
小男孩呆在路中间,眼睁睁看?着黑色的汽车直直地冲过来,像张开了猛兽的巨口,脚下?却跟灌了铅似的,抬不起动不了。
他想起自己短短的一生中经过的两次大轰炸,一次夺去了他的阿爷妈妈,一次夺去了他的父亲和哥嫂,这次轮到他了。
虽然不是死在轰炸下?,却是死在车轮里。
姐姐……不要为我难过,这一天只是提前到来。
小男孩闭上了眼睛。
横冲直撞的汽车连鸣笛都不屑,对马路中间的蚂蚁也并无怜悯之心。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冲过来,抓住了小男孩的手,一把将他拽到了街边。
黑色野兽有惊无险地呼啸过去,一地烟尘。
年?轻的女郎看?着车尾皱了皱眉。
小男孩睁开眼,看?向自己面前格外精致的漂亮姐姐,她穿着白色的洋装,收腰勒出曼妙的身姿,戴着小巧的礼帽,正往手上戴蕾丝手套。
小男孩见过的最富有的社长太太都没办法和她比。
“谢谢太太。”他没见过多少世面,下?意识将有钱和“太太”两个字联系到一起,看?她一眼又低下?头,不敢冒犯贵人。
二十左右的女郎一笑,好听的声音道:“我不是太太。”
小男孩讪讪,亦不敢追问?。
“那谢谢您。”小男孩讷讷道,“我有什么可以报答您的吗?”
年?轻女郎道:“到宋府来吧,府里缺一个洒扫的,管家问?你你就说是小姐让你来的。我还有事?办,先走了。”
她往东城的方向去了,朝阳一点一点撒在身后,乌发如云。
是个顶顶漂亮的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