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萧应寒怒极而笑,“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凤亓梧垂下眼眸。
“我虽然在寺庙长大,但是从来衣食不缺,我虽无父母养育,却有师父悉心照顾,我资质愚钝,却能习得高深的心法和武艺,这一切都是我生在‘凤’家才获得的,是我趴在这个王朝身上吮食的养分。既然如此,那么流民四散、孤儿无依、魍魍横行,难道不是我的错吗?”
萧应寒上前勒住他的衣领,“你这个皇帝一共当了没有两年,从小在寺里受戒长大,老皇帝和那些王子皇孙享受的时候你都在吃斋念佛,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那么,这个刚出生的婴儿,又和这个门派的罪恶有什么关系?”凤亓梧反问,轻轻推开他的手。
“姐……姐姐,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都听不懂?”毛小追忘记哭了,目瞪口呆。
“嘘。”绝红莲悄悄拉过她,离开了这间屋子。
“所以,就因为继承了这个姓氏,流着他们的血脉,你就要背负他们做下的罪孽,去背负这么大一个烂摊子?齐国!上上下下千万人!这可不是你那个小小寺庙几百人,你背负得过来吗?”萧应寒站在他面前,“你劝我忘记仇恨,我才要劝你,你要记得你还是个人,而不是菩萨!今日——”
他指着屋外的尸体。
“今日,为了这个门派的一个孤儿,你便要以身受剑。”
“来日,你是不是还要负枷请罪,为你没能救下另一个不知道哪个旮旯角落里枉死的流民!”
凤亓梧用眼神说,难道不该吗?
萧应寒简直被他气笑。
“大圣人,我看你真的是要成佛了。”
“谬赞。”
“不是在夸你!”
凤亓梧微笑,我当然知道不是,只是以牙还牙罢了。
萧应寒这才想起,自己也曾这样摆过小和尚一道。这人真的是,有仇必报。
算了,再和这小秃驴计较下去,自己怕是要折寿。萧应寒甩手就要离开。
“柳教主。”
“别喊我,我可不像小鬼那样好糊弄。”
凤亓梧几步与他并肩而行。
“我知道,柳教主心志坚定,自然不会轻易动摇。我是想问,之前你说,这世道已经沦落到百姓易子而食,已无药可救,所以你也不考虑回头。那么如果——”
“如果有一天,这世上的所有人都能丰衣足食不再挨饿;这朝堂上的为官者虽不说个个清廉正直,但不敢也不能随意欺压百姓;这江湖上的习武者习得一身本领后可以报效家国,而不是仰仗武力欺负弱小。这世上,好人会有好报,恶人会得到惩治。如果你遇到的是这样的一个世界,你还会想毁去它,拉着所有人和你共沦亡吗?”
萧应寒听了,又是翻一个白眼,“我又不是闲得没事干,也不是生下来便要发疯杀人。真要有这种神仙日子,那我就每天摘摘花遛遛狗,当个闲散野人。”
凤亓梧终于笑了。
“太好了。那么,柳教主,我还想求你一件事。”
“哦,什么?”
“请你再等一等我,等我给你这样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