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日宴的消耗,是城内百姓一家一年口粮还有余。
“小姐,小姐实在是心善。”客人有些讪讪道。
“当然,我本不愿用舍妹的稚言稚语扫了诸位的雅兴,只是今日宴会即将结束,我看见还剩下的残羹冷炙,又想到昨日的争吵,担忧起舍妹,她本就容易积愁,我如何能让她开心一些呢?我刚在想,不如清理后送给城外流民如何?这样,或许八娘的心情也会好转一些。”
来客自然无有不可。
“公子大善,小姐大善!”
“这样,我再出粮布粥一月,也希望能与王公子一道略积一份功德。”
“那我便也来添一份。”
于是,在王音三言两语下,众人最后敲定了于三日后在城外的寺庙为难民布粥一月、义诊三日的安排。县令和县丞都在宴会上,这安排自然很快就拍板了下来。
“感谢诸位豪义。”王音十分感动,如青柏的身躯作势要躬身行礼,很快被其他人扶起。
“公子不必感谢我等,分内之事罢了。”
最后,还是县令出来收尾。
“我夫人与小女也期待令妹身体康复,能有幸再来拜访。”
“那是自然。”
等到送别客人,王音收回脸上的假笑,王旬站在他身后。两个身长玉立的公子典范,不约而同地感觉到讥嘲。
“县令家里酒池肉林、娇妻美眷,不过送一些残羹冷炙罢了,还好意思说是功德。连都城都爆发过一次流民危机了,他们却仍旧不知居安思危。”王旬冷哼道,“这并州,也不过如此。”
“整个大齐又好到哪去?”王音说。
“那大哥为何要帮他们?”
“帮?只是为了自保而已。”王音摇了摇头,“我们还借住在这里。我可不想在此期间,遇到流民闹事,不妨帮忙拖延一二。”
没错,王音提起这场慈善并非一时兴起,也并非真的处于所谓的善心。而是预见到了城外流民的隐患,出于自身安危的考量而已。至于这一个月的布粥,能让城外聚集的流民再坚持多久,能将这场难民起义爆发的危机拖延多久,那就不是他们兄弟二人要管的事了。
不过今日一见,这县城确实无甚有头脑的人物,各个贪心眼盲,只想着往袖子里捞更多的钱,只沉浸在眼前虚假的太平中,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隐藏在水面下的风波。
王音心想,这大齐,灭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他只要保住王氏就好。天下与他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