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出发了。”
凤亓梧告别江衍,连小沙弥也没带。堂堂大齐皇帝,就这样独自一人悄然离开了齐都。而外面几乎所有人,都还以为皇帝还在深宫内念佛。
几乎。
当凤亓梧再次剃掉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头发,换回在外行走的行僧的装束,敲开都城十里之外一座客栈的门时,一个红衣人却早已笑意盈盈地坐在客栈大堂等着他。
风雨渐大,雷声交错,两人隔着几桌行人,隔着风声雨声遥遥相望。
“这位,这位客官。”小二走上前迎客,“今天外头雨大,客栈内都已坐满了,不知客官可介意……”
话还没说话,就被人截了胡。
“来我这里坐。”
萧应寒相貌出色,行事又张扬,本就吸引了不少人悄悄打量,这次大声招呼更是引起一部分人也看向了凤亓梧。
这可不是该引人注意的时候。
凤亓梧没有让那人等,谁知道再等下去,他又会做什么幺蛾子。
他越过旁观的几桌客人,走到萧应寒对面的座位,双手放在胸前合掌。
“那小僧无怒,便打扰施主了。”
萧应寒饶有兴致地打量他,怪笑了两声,便不再说话。
不一会,众人的注意力便又各自散开。
“客官,茶水。您还要点什么?”
小二前来送茶,凤亓梧只点了最简单的便餐素食。
“小二,来二两烧刀子,一斤上好的酱牛肉!”萧应寒像是故意和他作对,点了酒肉在他对面吃喝起来。他吃起东西来也很文雅,虽然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却一点也不显得野蛮,反倒有一股潇洒落拓之意。
“请,大师不如也来喝点?以免辜负此良辰美景。”
凤亓梧看着举到自己鼻子前的酒杯,抬眼,就对上萧应寒故意挑衅的眼神。如果是正经的和尚,此时恐怕已经念了一句佛号,告诫萧应寒出家人不可破戒。
可凤亓梧,不是一般的和尚。
他是一个当了皇帝的和尚。
在凤亓梧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的时候,即便是萧应寒也措手不及,等他反应过来,空了杯底的酒杯已经被推回了他的手中。
“酒,粮之精魂而已,僧人戒酒不过是怕醉酒后破了其他戒律,而小僧自诩定力尚可,不至于醉。”
凤亓梧想收回放杯子的手,却被一双修长的大手牢牢抓住。
“好好好!好一个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琥珀色的眼睛像是有烈火在燃烧。萧应寒不知怎的,又生起气来。
“所以你是不是也想说,色对你来说也不是戒,因为红尘枯骨,终究一具白骨。哪怕与人阴差阳错有所交集,你也自会坚持你的佛心,不可动摇?”
浑然不在意自己的指骨被捏得几乎作响,凤亓梧定定看向他。
“我……不知道。”凤亓梧难得有些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