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似是不经意地问起她在学什么,南夏一一回应,看上去像是个乖巧的学生。而后温聿秋推了几本书叫她去看,见她拿起便利贴慌乱地记,纤长的手接过她的笔,在便利贴上写了几行遒劲有力的字。
墨迹透到纸背上,像是某种艺术品。
和她的一比,她的字像是个小学生。
学了没多久就被姜蔻骚扰,对方得知她好好的周末不去玩,怂恿她去庙里求佛。
姜蔻信佛,按照她的理论就是求己不如求佛,她甚至告诉南夏:“我身份证你是带不了了,记得带自己身份证去。”
南夏还当是进去要刷身份证,谁知道姜蔻一堆歪道理:“这叫实名制求佛,你不带自己的身份证去,万一佛祖搞错了把给你的福气给别人了怎么办。”
南夏:“……”
去是去了,但姜蔻的话她并没有听,纯当自己去散心。
灵云寺虽偏远却香火鼎盛,古树林立,环境清幽。南夏去领香,转身时却瞧见不远处熟悉的人影。
温聿秋清瘦身影立在红墙前,矜贵得与身旁的人格格不入,手里的香烟雾缭绕,笼住他清冷的眉眼。
南夏只觉得似乎时间的流逝都慢了一些,身后的风景都沦为了他的背景板。
她没想到偌大城市竟会在这偶遇温聿秋,原是该同他打声招呼,但南夏瞧见他身边有位年纪颇大的长辈,想来也不是普通人物,她贸然打扰他们也不太合适。
南夏转身,假装没看见温聿秋,兀自去了另一个方向。
裙角消失在人群之中,温聿秋并未发觉。
待祈完福,老妇人轻声问他:“昨日宴席上可否有中意的女孩儿,你过完年二十七,年纪也不小了。”
温聿秋嗓音浅淡:“我心里有数,您不用操心。”
想到长孙年纪轻轻就将摇摇欲坠的家业接管下来,手腕、能力都有她丈夫年轻时的影子,她心也就安了下来。何须操心,他少年老成,只有他操心旁人的事儿。她要有精力,也该操心操心那个不成器的温辞让才对。
想到温聿秋的弟弟,她叹了口气:“也就你能让我省点心儿,让阿辞来陪我礼佛他也不愿。”
温聿秋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年轻人难免贪玩,他既心不诚强求他来也没什么意思。”
这样一说,老太太也不再纠结。
寺中主持将两人迎了进去,老太太同对方相谈甚欢,温聿秋在一旁陪了片刻,中途听到私事时知道继续留着不合适,退了出来散步。
古刹里带着股不沾红尘的意味,他走了两步,在转角处透过一截木窗瞧见里面的倩影。南夏正坐在木案前虔诚地抄写着佛经,脊背挺直,微弱的光落在她那张素雅的脸上。
许多年后再想起那个午后,顿察觉出有几分不妥来,竟在远离红尘的地儿动了凡心。
他没有出声惊扰,只在她身侧寻了个位置同她一起抄写起佛经。
快结束时,南夏瞧见了他,心道还是遇见了,看来不打招呼是不行了。她同他一起出来时,她轻声唤了声温先生。
好像也没有更合适的称呼。
温聿秋倒也没介意这生分的称呼:“南小姐信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