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尼严厉地说道:“马上给我出去!鲍尔斯先生,你不能给他口琴。”
裘弟走到外面炙热的阳光下。他丢脸了。但假如他还能再做一次,他一定会向她扔一个更大的土豆。交易做完后,贝尼到了他那里。
贝尼说:“不幸得很,你竟然认为可以丢我的面子。也许你妈的话是对的,你不应该和福列斯特兄弟们搅在一起。”
裘弟在沙地上拖着脚步。
“我不管,我恨她!”
“我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你究竟怎么会想起干这种事情来的?”
“我就是恨她。她向我扮鬼脸。她真难看。”
“可是孩子,你总不能在一生中朝你遇到的所有丑女人扔东西啊。”
裘弟毫无悔意地往沙地上唾了一口。
“好吧,”贝尼说。“我可不知道赫妥婆婆会怎么说呢?”
“啊,爸,不要告诉她。求求你不要告诉她。”
贝尼不祥地沉默着。
“我会讲礼貌的,爸。”
“我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还能从你手中拿到这张鹿皮。”
“把鹿皮给我,爸。要是你不告诉赫妥婆婆,我就再也不向任何人丢东西了。”
“好的,就这一次。但是不要再让我看见你做这种坏事。把你的鹿皮拿去吧。”
他的精神振奋起来。威胁着他的乌云消散了。他们转向北,踏上了一条与河流平行的小径。木兰花沿河怒放。稍远处,是一条夹竹桃夹成的小巷,树上繁花盛开。几只红鸟飞落在他们前面的树巷里。夹竹桃一直通到白色围栏里的那扇门边。赫妥婆婆的花园像是一条鲜艳夺目的锦被铺在围栏里面。她那小而白的茅屋被忍冬和茉莉的藤蔓缠绕着,牢牢地缚在坚实的土地上。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又可爱又熟悉。裘弟顺着穿过花园的小径,跑过那块盛开着羽毛般的玫瑰红与淡紫相间花朵的靛青地。
他叫道:“嗨!赫妥婆婆!”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在屋内响了起来。她出现在门阶上。
“裘弟!你这小无赖。”
他向她跑去。
贝尼叫道:“不要把婆婆撞倒了,孩子。”
她拥抱着他的小身躯。他紧紧地贴住她,直压得她尖叫起来。
“你这恼人的小熊。”她说。
她笑起来了。他把头歪向后面望着她的脸,同她一起大笑。那脸是粉红色的,有皱纹。她的眼睛和刺莓果一样黑。她笑起来时,它们一张一合,鱼尾纹从两眼的外角像水波似地漾开去。她浑身抖动,那小小的丰满的胸部也抖动着,就像一只鹌鹑在抖擞羽毛。裘弟像一只小狗似地在她身上用鼻子乱嗅。
他说:“呣——,婆婆,你真香。”
贝尼说:“这次你可不能替我们辩护了,婆婆,瞧我们是多么肮脏的一对啊。”
“没有什么,只是打猎的气味,”裘弟说。“鹿皮、树叶还有汗臭。”
“这可是极好的气味。”她说。“我正寂寞得需要孩子的气味和男人的气味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