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下次如果他还喝成这样,您不用送他回来。扔在路边也没关系。”
“……啊?”
“我妹妹年纪小,睡觉轻,明天一早还要上学,折腾不起。如果您下次再拉他喝得烂醉如泥还要送他回来,那别怪我不给您开门。”
“嗨,你看你这孩子……”
醉眼朦胧的郁丛生却好像清醒了,歪歪扭扭几次,指着眼神淡漠的郁睿破口大骂:“你个兔、兔崽子――连你爸我都不管了是吧!?我白生了你们两个赔钱货――呸!”
旁边那人尴尬地擎着手,不知道再说什么。他回头看门内站着的少年,本以为会看到对方满面通红的模样,没想到少年却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咒骂声不绝于耳,郁睿只在男人的声量更高亢前皱起眉。“小梨已经睡了,你别吵醒她。”
“你他妈连、连老子都敢教训!谁给你的胆!”
男人涨得满面通红,越说越激动,突然抬手一巴掌甩在少年的脸上。
啪的一记清脆耳光。
郁睿的脸被扇得朝一旁侧了过去,无框眼镜有些歪了,挂在修挺的鼻梁上,冷白的肤色间很快泛开刺眼的红。
喉咙里泛腥甜。
这次连门外那人都愣住了,回神连忙去拉郁丛生,“老郁你这是喝糊涂了?怎么连自己家孩子都打呢!”
他没敢再让这父子相处,连忙半拖半拉着郁丛生把人送进主卧扔到床上,关门出来了。
那人尴尬地安抚郁睿几句后才离开。
门关上了。
郁睿默不作声地在原地站定半晌,抬手正好眼镜。
他没回头,转身走进自己房间。
书桌上的理综卷子做到一半。台灯灯光下,字迹叠起昏黄的重影儿。
郁睿坐到桌前,拿起铅笔。做完两道选择题后,笔尖停住了,在卷面上留下细轻的铅痕。
然后铅笔被搁到桌上。
桌前的少年慢慢往后仰进木椅的靠背里。
半晌,他低声笑了起来。
大约是台灯的灯光太刺目,笑着笑着,郁睿便抬手遮住了合上的眼。
后来死寂。
窗敞开着,夏末燥热的风呼呼地往房间里灌。
那燥热里,郁睿望着天花板,打了个很轻的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