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千里当然不觉得自己死了,他知道不过是巧合的乌龙,但在这一刻,他竟然有些荣幸。
他把那束花插在这里,并靠在墓碑上,手指滑过名字。他注意到,这个墓碑莫名独立于烈士陵墓,孤零零在这,就像是自己。
插在泥土上的鲜花带出一截土,刨干净后,那是残破的一块儿小布,上面是这个人的姓名、籍贯和部队番号。伍千里把这块布捏在手心中,想着那块布上的名字。
伍~千~里~
他屏气凝神,眼睛微眯着,就这样小憩一会儿,画面从树梢处的阴影绕着伍千里旋转,越来越多的人声音出现在画面外,这种轻微而因为人数众多而莎莎的声音,在影厅里十分明显。
画面又转回伍千里脸上,他安静的睡姿外是越来越接近的脚步声和喘息,直到他被一把拉起来:
“你是哪里的兵?走散了,衣服也破了,像什么样子!”
影院里齐声惊呼,观众知道角色进入到了过去。
方沂在《情书》里用过类似的手法,把主视角集中在角色本身,通过画外音让观众想象“穿越”这个事情,然后接一句台词代表已经达到新的情景。
尹川和袁律师搭乘同一辆出租车撞到了一块儿,是不是用玻璃的黑边条遮住了外面,接着放下课铃,画面于是进入到学生时期的尹川和律师。
这种镜头直接做特效成本很大,而且会破坏掉沉浸感。
好吧,后一个不是最重要的,主要原因还是花了不必要的钱。
被叫醒的伍千里当然经过了否认的过程,接着他一顿驴头不对马嘴的回答被怀疑是过于紧张的间谍,好在他手心的小布证明了身份,但不幸的是,他继而被认为是逃兵,被扣押和脱光所有衣服,一晚过去后,伍千里的“原部队”连长上门寻人。
能听到这个连长很激动的解释:伍千里被美国飞机震晕了脑袋,可能出现了认知失调,只要给他时间,他能想起来一切,部队不能失去他。
伍千里是久经考验的战士!连长这样说。
来人和扣押伍千里的同志自我介绍,“我叫谈子为。”接着紧张兮兮的看着伍千里,饱含期待,“你该叫我什么?”
“谈连长。”伍千里试探着问。
这里不是什么感人情节,整个影厅有人在吃薯片,有人在玩手机。
导演方沂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忽然想起了再301院最后见到老谈的那一次,他情不自禁的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