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些人只要有活儿干,一天的收入还是不少的。
三毛五毛,甚至块八角的,都有可能。
但是他们能挣也能花,因为他们都知道,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可能天天挣这么多,挣不到那么多就不能彻底改变自己和家人的生活。
所以一旦挣到了钱,立刻要消费掉。
收工拿了钱,他们就先要去饭铺吃一顿,哪怕只是一碗烂肉面,也要来上二两酒。
面要宽汁儿,就是汁水要多,把汁儿留做吃面,浇在面上的烂肉菜码拿来下酒。
吃了饭,就去澡堂子泡个澡,搓个背,一边相互胡吹大气,过过嘴瘾。
澡堂子出来,或者去戏园子听戏,或者来茶水铺子继续吹牛聊天。
等时间差不多了,钱也花得没几个了,这才去菜场买颗人家挑剩下的烂白菜,再拎上几斤玉米面,回家给老婆孩子吃饭。
这种醉生梦死的生活,其实就是对现实生活不满却又无能为力的表现,一旦直面鬼子对他们的侮辱伤害,这些人要么就彻底认怂服从,要么就会迸发出对鬼子的滔天仇恨。
贺远知道,无论国府方面还是红党方面,都有这样的人因为这样的原因加入。
茶桌旁,贺远一边等茶水凉一些,一边掏出一包烟来,他本来不吸烟,但是今天要出城,他准备了好多东西,香烟和火柴也在其中。
香烟不是自己吸,是为一路可能遇到的临检准备的。
这烟是英美烟草公司出品的10支软包装哈德门牌香烟。
虽然身在北平,北平人却不怎么吸“大前门”香烟。而是吸“哈德门”牌子的较多。
倒不是大前门不好,正所谓外来的和尚会念经。虽然哈德门和大前门都是英美烟草公司出品,但是老百姓并不知道的那么多。
他们只是认为,自己天天能看到的大前门,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啦。
而且哈德门很会宣传,当时的报纸称:“无人不抽哈德门,是人都抽哈德门”。
烟盒上印的也是一个或者两个华夏美女吸烟的宣传画。
贺远叼上一根烟,假装火柴受潮,用了四根火柴才点着烟。
又趁没人注意,把香烟盒内锡纸撕下一块来,就用那四根划过的火柴梗上的炭灰,草草在锡纸白面上写了“华北区特派员邱鑫叛变”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