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我又问他,“所以你是独生子吗?”
他半天没说话,我转头看他,他眼神打量地瞟了我一眼,看得我有点尴尬,觉得是不是打听太多了。
“我就随便问问,因为你的年纪……”
我试图用玩笑摺过去,而他只是无语地摇头笑笑,过会儿回了个不是,并没有与我深谈的意思。
到家的时候,我琢磨着要不要跟他说个节日快乐,也很想再开个玩笑问问,你今天不去过节吗。
我回头看他,他的眼睛黑亮精神,坚定锐利,他跟我说天黑了快上去,温居那天他来接我,于是我只说了个再见。
他一定不会这样的,我想。
如果他有话,定是直截了当,大大方方地问。他应该就是那种要什么就势在必得,不要什么强塞给他也会吐出来的,他不喜欢就会当众怼你一跟头,更不喜欢就理都不理。虽然我还没见过他喜欢什么的样子,他最多是不排斥。
他自信满满,向来一开口就总觉得他赢定了。
不像我,我这样的犹豫不决期期艾艾。
再试探下去,就显得没趣儿了,我决定住口。
何谷温居那日,吃完了饭大家玩儿起来,三杯酒下肚我就上头了。
何谷偏不饶我,“妹妹,今天我的局,可没人护着你了,你敢说是我晚辈,你今天别想跑了。”
我站起来,边被何谷揪着喝酒边隔着桌子骂他大嘴巴,他事不关己地摊摊手,完全没有帮我的意思。
我急急找补,“我明明说的是,人家何谷是被你连累!”
何谷恍然大悟,跟大家一起起哄起来,他嘴里笑骂一声什么,啪地一拍桌子,“是我也不行啊!”
闹了半场,我逮着空躲到洗手间醒酒。
方才他们齐齐打岔开涮,因为我一个口误,争相拒担这个长辈的名头,各个声高气壮,什么应酬局上的畏惧周全,溜须攀附,通通没有,只有哥们间才见得的没大小,没分寸。
他也难得在这种场合上甘落下风,只跟大家玩笑互怼几句,其余时候只在旁边喝酒抽烟,当一个旁观者,将那些冲着自己来的贬损照单全收,认下自己是桌上最大的,无论何种冒犯他都自觉有趣,时不时的跟着大家一起爽朗大笑。
我喝得晕乎,却看着开心,只有他跟这些哥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觉得我认识他多几分。
他没那么拘束,笑的时候更多,虽然一样不好惹,可你看得出这个场合上,他也舒服。
不是平时那种不在乎的自在,而是因为信任的松弛。
“没事吧?”
正想着,他过来找我,可能我喝得时间概念模糊,离场太久了。
他歪着头打量我,我摇摇头。
“喝开心了。”
“嗯,开心啊。”
真的很开心,我也很少遇见这样放松的局了,还是因为认识他,让我在这种泡沫一般的灯红酒绿里抓住了一点真实。
我坐没坐相地横在小沙发里,脚翘在扶手上,撑着脸眯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