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抚上清如面颊,她挣扎不动,任凭他手指肆虐。
只听他轻笑一声,挑逗道:“我与你,玩个游戏,可好?”
第章食虫
烛火在黑漆的寝殿明暗不定,却是这漫漫长夜唯一的慰藉。
一道闪电纵横在南方天空,映出乌云满布的苍穹。
“要下雨了。”郑仁泯手执一把剪刀,将摇摇欲坠的烛芯剪下半截,刃口被烛火灼热,冒着青烟。
他甩了甩,火星子随着动作纷飞四散,于是转身,朝着许清如缓缓走来。
几声闷雷过后,又一道闪电透过薄薄窗纸乍现在房间,清如看清了二王子如瀑布般流泻的长发和长发掩映下惨白嶙瘦的脸,他在朝她笑着,很细微的笑,从那双渊潭一般的眼睛里溢出。
他将刀尖对准她的下颌,慢慢抬手,比量着她脸的轮廓,左右滑动。
刃器触到肌肤,软硬相抵,后果一目了然。
可清如一动不敢动,她踩在一只小凳子上,脖子被麻绳缠了一道,麻绳的尾端又重系回绳子,打了个稍微宽松可动的死扣,而整条绳子又悬于寝殿一根承重柱的横梁上。
她的手被反困成麻花,腿不停打颤,她尽力平复快要崩溃的情绪,让自己定下心来,可越是这样,腿抖得越厉害,汗珠子不断从额头流到脖颈,湿了剪刀刃口,中和了刚才因烛火而起的灼烫。
“你果然和你的名字一样,清澈,动人。”见她如此害怕,郑仁泯收回手,将剪刀置于台案,自己却在铺了绒毯的台阶上随意坐下来。
他瞧着许清如的眼睛和淌出的泪水,不知为何,心中竟生了恻隐。
“我不喜欢我的名字。仁者,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可在我父王眼里,我一样都未做到。有‘仁’已很好,为何还要在后面缀一个‘泯’字?行灭踪隐,万物归尘,纵使你付出再多,最终只落得个虚无。”他摇头,“可叹可悲啊!”
“那也总比有一个寓意好的名字,最后却受尽折磨,早早死于非命强。”清如缓了缓,试图和他做最后的沟通,总得做些什么吧,自己可不想就这么死了。
郑仁泯朝她勾唇一笑,“有意思。你比她有意思多了。”
“她?你说的……是王妃吗?”
“嗯,和你互换身份的,那个落缨。”他纤长有力的手指探入发中,把乌黑流泻的长发往后梳了梳,有几缕依旧顽固留在胸前,沿着裸露的肌肉曲线慵懒延展。
“坦白讲,若没有她,我与你也许已经过上了神仙般的日子,造化弄人,我原本以为,你那日已经死了。”郑仁泯仰望双龙戏珠的藻井,似有惆怅与不甘。
清如听他这么一说,明白又糊涂。明白的是他这个二王子与神花教联手,狸猫换太子,策划了劫亲一事,糊涂的是,他大费周折搞了这么一出,到底为何?
很明显,他不爱落缨,那他爱什么,王位吗?
“二王子殿下,可否放我下来问话,您今日也看见了,我对您已无任何威胁,更无利用价值,我冒死前来,无非是想求一个答案,被人凭白无故换了身份,戕杀劫掠,如此折辱,若是换了殿下您,也想知道缘由吧?眼下,我已了然,只求殿下能放清如一条活路。”
电闪雷鸣愈加迫近,将二人的影子绞缠在一起。郑仁泯起身,在双绣孔雀的屏风前驻足,蜀锦细滑感光,银色与暗绿色为主的丝线将两只昂首挺胸的孔雀描画得栩栩如生,其中一只展开绚丽翎毛,不留余地释放骄傲与威严,另一只则拖着尾羽踱步而去,轻慢的神态在碧蓝的溪面上一览无余。
藻井上的双龙,屏风里的孔雀,眼前半裸披发的二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