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屏道:“令堂这几日有无提起他?”
刘伯秀道:“家母时常提起他,总念叨说添宝也个不容易的孩子,耍小聪明也是想图个上进。”
张屏紧盯这他:“在下是问这几日,令堂失踪之前可有谈到他?”
刘伯秀皱了皱眉:“先生这样问,在下确实难答。在下与父母分院住,与家父待在一起的时间多一些,早晚问安或有时早饭晚饭与家父家母一起吃方才承欢于家母面前片刻,真记不太详细了。”
张屏道:“徐添宝失踪前,带了点心、擦手足的香脂、活血松骨的药油及孩童玩的布偶去上工。香脂药油他房中有不少,无需买新的。他应该不太爱吃点心,也没孩子。这些东西,在下推断,极有可能是买给令尊令堂及诸位的。他失踪的那日中午或是约了令堂见面。诸位请再回忆一下,令堂真的没说过什么相关的话?”
刘家兄弟齐齐神色大变。
刘叔聪直起眼:“你这话什么意思?的确是徐添宝害了我娘?!他约我娘见面假意修好,然后下毒手?忒狠了这小王八!可他自个儿怎么也躺下了?”
刘伯秀和刘仲勤忙又一左一右按住他。张屏一一扫视三人。
“徐添宝并非害令堂之人。令堂与他被下毒绑架后,他喂令堂喝醋解毒,又背令堂出屋,想再寻解救之法,头部受伤。”
刘氏颈部和胸前的衣襟有醋液,痕迹乃仰面饮醋从口中流出造成,明显是被人灌喂的醋汁。
而徐添宝的袖口、后颈、肩部及背后有醋液。是他先苏醒,砸开了醋坛,给刘氏喂了醋,又背着刘氏出屋,将刘氏安放在台阶下,自去马棚中接尿,然后被马蹄踢中头部。
刘家三兄弟又愣住。刘伯秀脱口问:“那是谁害了家母?”
张屏再一一看过他三人,用他自己觉得最温和的语气道:“诸位请放心,真凶即将拿到。”
刘氏兄弟毛骨悚然。待张屏、柳桐倚和桂淳转身,刘仲勤颤手扯住刘主簿,将他拉到墙角。
“老叔,求赐小侄们一句明白话,小张前知县不会怀疑我们兄弟几个害了徐添宝吧?”
“侄儿们再禽兽不如,也不能连自己的亲娘一起害啊!”
“这个畜生嫌疑侄儿们万不敢背,求老叔为小侄们伸冤,先给您老磕头!”
刘主簿顿了一顿,尽力安抚:“没事,没事,张大人一贯严肃,你们别瞎想。”
张屏走向内院,深深吸了一口三月夜晚的春风。
兰大人说得对,查案之时,当要顾及人情。希望方才的言语能让刘家兄弟与徐添宝消除误解,冰释前嫌。
这般做了,他的心里似也多出一份别样的暖意。
桂淳和柳桐倚各自看了看张屏凝望虚空深沉的脸。
柳桐倚道:“芹墉兄方才说,真凶即将拿到。刘主簿也说,你给了一张名单让谢县丞抓人,想必已知道凶手是谁。”
张屏一点头:“嗯,府尹大人教训得对,我之前查这个案子犯了极大的错误,被案子中牵扯的旧事绕住,不禁在追着故事打转。”
而其实,查案的大忌,就是太爱听故事。
“剔除故事和无关的乱线,这个案子本来非常简单。”
衙役们将名单中的人都带回了衙门,因谢赋还没醒,先将这些人分别关在靠近监牢的一排空屋内。
燕修与卓老板及卓家人一同到了县衙,还带回了宝物。
“冒充京兆府公差者只骗走了两件瓷器,所幸本册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