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屏依言翻开枕头,是一本《圣人语》,里面摘录了一些《论语》、《道德经》、《荀子》中的句子,每句旁都有白话解注。第一页也同样有本正闲章印。
柳桐倚问:“芹墉兄如何看?”
张屏望着书页:“裘真很上进,本正应是他的字。”
柳桐倚点头:“不错,真者,本正。这么钤在书页上,也不像有多少避忌。”
苗泛叹息:“此人果然城府甚深。平日里在衙门表现的确与寻常衙役无异。全然想不出私下如此。”
张屏再问柳桐倚:“柳兄如何看这两枚章?”
柳桐倚道:“惭愧我于印石篆刻所知不多,但看这石材,都是市集上常见的料子,兽钮雕功寻常。镌刻也非名家章法。”
燕修接话:“依某估计,这一对,顶多四五百文钱。”
张屏神色更加凝重。
几人出得这间屋,一道人影便直扑而来,却是谢赋。
“大人,下官打扰。殿下即将移驾,请大人先速移步衙门。”
张屏定身,向谢赋深深一揖。
谢赋一怔,跟着再躬身:“大人!”
张屏却又转身,向着柳桐倚、燕修、桂淳三人亦一揖,双手取下顶上纱帽。
“张某已被郎中大人削去官职,身乃庶民。不可再在衙门中久留。”
众人皆愣住。
张屏又朝谢赋一揖:“衙门事务,此后全交与谢大人。公文俱在三堂中。草民稍后可与大人过去,待大人理顺清楚再自离开。”
谢赋双目呆滞:“不,不是……你……”
张屏复又转向柳桐倚、燕修、桂淳三人:“之前张某对裘真的判断过于武断。由种种证物可推,裘真或许与一个人有关,但张某已无法继续查证,三位可去询问。”
谢赋抢上一步:“且慢……诸位大人恕罪,容下官唐突失礼。张大人说被郎中大人除去官职是何意?郎中大人是工部官员,怎有权任免地方官吏?可有吏部批文?府尹大人可知?怎能说免就免?!公函总也要有一张……”
苗泛与两个随行文吏赶紧扑上前将他拦住。
桂淳同情地看着张屏,燕修沉默不语,柳桐倚敛去复杂神色,和声问:“芹墉兄欲让我们去见何人?”
张屏道:“隔壁察院,袁监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