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嘀咕:“恕俺多嘴一句,拿药迷他两个在这,图什么呢?一不能卖,二讹不到钱。刘家不富,得发更穷,剁碎了也换不到几个大子儿。三若是有仇,何必费这个周折,打一顿岂不更省事解气?”说着眼巴巴地瞅张屏。
张屏沉默不语,捕快搓搓鼻子,有些尴尬。老大夫接话:“人心隔肚皮,岂能轻易知。诸位大人老爷们快些逮住这个凶犯,自就晓得了。”
三更时分,谢赋在行馆处奉承暂毕,两腿打飘赶回衙门,前堂处站着一排人,各个都有十万火急的事务要报。
谢赋从随从手中接过一碗老参汤,咕嘟灌下,坚强聆听。
京城传令,太后娘娘圣匾供奉仪典需得反复核对,务求周全,谨慎不得出丝毫纰漏!
念勤乡那边有话,籍田附近防卫,县衙需更多布置,愈加警惕,急急不能不尽心!
京师巡防营公函到,县衙当配合缉拿意图行刺的乱贼逆党,速速不可延迟!
京兆府与刑部的公差同请县衙令,全县搜捕冒充京兆府公差取走关键证物的凶犯,实实十万火急!
大理寺柳断丞与京兆府、刑部公差同知会县衙,通达客栈老板卓西德与一壶酒楼老板贺庆佑系多年前蔡府灭门案的紧要关联人物,立即拘拿,堂审问供,当真刻不容缓!
“哦~”谢赋的双眼在灯下透出一丝迷离。“蔡府,是在顺安县境内吧……此案是否该由顺安县衙门来办?”
“大人。”刑房掌书苗泛一揖,“贺、卓二人乃丰乐县民,按律县衙必须协办拘拿。且这两人牵扯不止一案。即便最后案子归到顺安那边或府台刑部,亦当由本县衙门将他二人扣押,或解送或待主审衙门提拿。”
“有理。”谢赋点头,“是我糊涂了……”
“另外,张前知县刚刚送来一张名单,上呈大人。”苗泛托出一张纸,“张先生另让卑职等转禀,若大人要抓嫌犯带证人问话,不妨就按着这个名单提人。”
谢赋精神一振,飞快接过。纸上板板正正的字儿果然是张屏的笔迹。他上下一扫名单,当即自文吏手中拿过笔,写批文盖印。
“拿!按照这个名单,一个不能少,立刻统统拿回来!”
“大人,没人手了。”副捕头陈久眼珠赤红,“三班里当值不当值的弟兄们都调动了,连扫地的老黑跟推灰的小板车都派去张前知县那边了,着实挤不出人!”
“那你怎还在此?”谢赋皱眉,“刚才,本县听到前院偏厢里有动静,好像是吴寒的声音。”
“县衙需有一位副捕头值守,以备县衙及行馆临时调用。吴副捕头疑似犯了什么规矩,府衙燕捕头着其暂在衙门里避嫌待问话。因此陈副捕头便也在衙门内。”苗泛道。
“哦,难怪吴寒呜呜咽咽的,似在啜泣,我还以为听错了。”谢赋又点头,“那就,再挤挤找找吧。真凑不齐,本县也算上一个,跟着你们去拿人。”
“大人,不可!卑职惶恐!”陈久叫。
“大人,不可!”苗泛亦道,“张先生已找到了城北刘家的失踪人口,刘家人过一时就能到衙门辨认。大理寺柳断丞去万里承运驿馆查案,或稍后返回县衙,或又要调加人手。县衙更需大人坐镇。”
“行。”谢赋再点头,“那我,先镇着……”
这时又一声传报响起:“禀大人,张前知县与衙门的几个弟兄推着刘家丢的人回来了!不知是死是活!”
谢赋再一振精神,一个跨步冲向阶下,忽然眼前一花,身体一晃,一头扎向地面。
张屏与县衙差役推着刘妈妈徐添宝直到县衙门前,行过最后一个路口,张屏停步,将手中的车把交给旁边捕快。
捕快疑惑:“先生怎了?”
张屏垂下眼皮:“我是革职之身,不能再进衙门。诸位请行。”
众人一时无声,稍后老大夫道:“麒麟潜涧乃待云腾,先生必是大有成就之人,往后若用得上老夫,但请吩咐。”
几个捕快衙役跟着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