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说完神官顿时觉得屋子里温度下降了好几度,他哽了哽继续:“你在那小公主面前装装就算了,装的还真好,别在我这儿什么都瞒着,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呢,你在边关,那好几场暴动,明显是做给你看的,然后……那血族皇子就来找你了,是不是?”
皇子要他把小公主交给血族,他就停战,多么可笑,可他连血誓盟约都立了,交出一介纯血种,立即停战。
“这事儿你根本没对国王和大臣说吧?”
他说完,就屏息看着雅兰,心跳的厉害,他们十几年好友,他怎么会不懂他的为人。
雅兰慢慢饮着茶,眸子垂着,静谧得如同月光下的冰面。
血族停战,听着就觉得不可思议。
血誓盟约是血族里最古老最牢固的言灵结界,一旦定下双方签订便永不可逆转,血统越纯正,誓约能力越强大。
约瑟夫停了一会儿,忍不下去了,他本是火燥性子,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往下说,硬着头皮道:“雅兰,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藏着掖着不累吗?”
雅兰抬眸淡淡看了他一眼,说话了。
“血猎告诉你的?他消息果真灵通。”
约瑟夫被呛了一下,抓抓红发靠在椅子上,移开目光,“是啊,他是我哥哥,这不是废话吗?”
“他终于来见你了。”
“因为要打仗了嘛,”神官说到血猎时声音有些懒洋洋,他眯了眯眼睛,“啧,见到他一面真不容易,教团那边他的通缉令还没撕呢。”
对着灯光他伸出自己的手腕,苍紫的血管,条条经脉,他身边的人曾说是因为兄长在母胎中承担了所有关于血族的血统魔力,他才可以作为正常人类而生下来,而他的哥哥,成为了半吸血鬼的魔物。
他为了帮助兄长抵制血族魔力而加入教团,吸血鬼之子成为了帝都神官,生活中处处都是讽刺,只不过最后还是失败了,他暂且只希望那个人能继续逍遥活着了。
想到这里约瑟夫换了个更加闲散的姿势坐着,换了半玩笑半认真的口气说:“尝到了温暖的滋味后,再回到原本的寒冷中,是不是越加无法接受?”
与其这样,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温暖好了,一直冷下去就好了。
雅兰这才有了分毫的笑意,未抵达眼底,还是淡的,“你说反了,她更怕冷。”
神官仰头望着水晶吊灯,口气又分明静下来,“开战几个月还没有正式打响,可边关死了的人,已经太多了。”
公爵垂眸饮着茶。
“你把她这般永远带在身边,肯定是不可能的,她是血族公主,她是圣杯,和她在一起,你要承受多少雅兰你知道吗?你丫的是不是和她过得脑子都混了,她看不清楚,你也得自欺欺人什么也看不清楚吗?”
说着说着约瑟夫口气不知觉就重了,他缓了一口气望望房间,自己可以在这地淡然自如地说话的时间,还有多久,帝都繁华昌盛的表面还能维持多久。他没有爱过女孩,他可见了太多,身旁这位公爵深陷进去多多少少他有预感,数年前,他迈进家门,看见一身女佣装的银发少女被管家训斥时就应该意识到的。
那是劫。
约瑟夫没有觉得自己在劝他,他在赌,雅兰不可能不迟疑过,不可能不挣扎过,只是他们都看不见而已。他赌那游离中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的意思是,我把她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