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昨夜老白去了一趟医院,”邵文津啧啧,“精神科。”
“你的消息很灵通。”
“可不是嘛,上次钊淙和老婆打架,精神病复发进了医科大附属医院我也是知道的,”邵文津很得意,“我还知道老白马上要去上海——”
隋恕的手顿一下。简韶起身,示意他自己要去拿个喂鸟的食盆,隋恕颔首。
上海从年代起便是必争之地。往下面跑、贯彻自己的思想,直接面对面领导,管他“文件风”刮向哪一边。
白新波递信,收到批示:“意见很好,我完全赞成”、“同意海齐同志的意见”。可是隋正勋递信,也是非常好。看来他属实是坐不住了。
褐顶的树麻雀一跳一跳,围在了他的身边。五六年除四害,可使这些小东西遭了罪。农民们背着火枪下地,歇晌的时候就打麻雀,使得麻雀几近灭绝。
隋恕把剩下的鸟食一并洒下,轻轻地笑了笑。
简韶顺着楼梯下去,拐角处的比利时彩色玻璃漏下光怪陆离的蝴蝶光,在深棕色惨澹的楼道里,显出教堂一般的肃穆与神秘。
她在平城见过许多这样的玫瑰花窗,用彩玻璃拼成一整块彩绘,天光滤过之时如血红色的火焰。
像回到上世纪一般,迷乱、虚幻。
她在窗边站了会儿,复如重新清醒过来似的,去房间取东西。
离开前,镜子里一闪而过她的身影。简韶犹豫了,她其实还在斟酌如何与隋恕说取名字的事情。
这件事表面上来看似乎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命名”在学术界本就是极为敏感的问题。
从根本上讲,q与她之间的关系只是那一纸合同。但是从感情上讲,她没有办法划清心中的那道界限。这大概就是为什么许多孕母总是会与主顾产生争夺小孩的矛盾。
简韶抱住肚子,镜子里面的她也缓缓地抬手抱住肚子。平静的表情出现裂痕,她想,她还是想给它取名,哪怕只能她自己叫。
简韶在椅子上坐下来,并拢手指,拍两下小腹,“还在睡觉吗?”
前几天有白大褂给她做胎心监护,胎动微弱,吓得她以为是宫内缺氧,手忙脚乱地重测,结果只是小东西在睡觉……简韶哭笑不得。
这次简韶提前拍拍它,跟它商量,“我想给你取个名字,你觉得好就动一下,不好就动两下。”
肚皮被讨好般地蹭了一下,它好像从来没有反对过她的决定。
简韶想了想,说:“你跟我姓吧?”反正它看上去也不怎么喜欢隋恕。
肚子翻滚起来,如愉悦的海波。简韶找了一张纸,一笔一画地写上“简祈”两个字,“叫你小祈好不好?祈祷的祈,首字母也是q……”
虽然听起来有点像“小气”,但是也毫无违和感,它就是有点像小气鬼,每天也只会蹭着她撒娇。
简韶一点都没法把这个小东西和隋恕口中的“完美人类”联系在一起。
“小祈……”简韶试探性地喊它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