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恕站起来,走进了厨房。
他在厨房中找到了那把勺子,确实和他记忆里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那天这把勺子舀的是玉米牛奶燕麦粥,只需要拆一包玉米粒,倒上燕麦、加入牛奶煮两分钟就好了。简韶赶早课的时候就会这么喝,省时省力。
隋恕很容易便做好了,一点也不难。
他还在橱柜里找到了各式各样的调味酱,因为两个人的口味过于相似,所以他也分不清哪些是他买的,哪些是简韶用完了补上的。
那天早上燕麦粥的旁边是鸡蛋和沙拉,他试图做,但是没能再做出来。因为家里已经很久没有新鲜的蔬菜了。
隋恕停止整理厨房,回到了书房。
书柜的最深处,有一摞草纸。隋恕刚翻出时以为是自己之前的习作,展开后才发现那是祖父为了陪他练毛笔字,随手给拍摄过的鸟儿勾的小品画、题的小诗小词。
隋恕感到迷惑了。他不明白以前的自己为什么没有把这些东西装裱起来,明明就非常重要,非常珍贵——他为什么仅仅是卷起来收在盒子里呢?他怎么能这样做呢?
所以他在整理完观鸟照片、做完了玉米燕麦粥后,又花了一个小时仔细斟酌装裱的选款。
比如第一幅花鸟小品应当先用黄褐色的仿古绢作框,背景饰以淡雅的银灰,天头间用画心框同色的仿古绢作惊燕,再加上平衡矩线,裱件和画面就会谐映成趣、和谐明净。
而第二幅是章草对联,他不想分开装裱,又畏上下联区分不清,于是便计划先用浅青锦绫作天地头,在上下矩对齐、处于同一水平线上时,再用宽的褐色通天边拼连。
至于第三幅可以简单些,将扇面和题字裱在一起,天地头用古铜色的锦,隔水用浅褐色,两者中间辅以的白矩作隔,简洁厚朴……
为了做好这件事情,隋恕甚至不在办公室住了。而是每天都回马南里,每天都打开主灯,每天都和装裱师沟通自己到底要什么样的效果。
“你要回家住?”庄纬看到他准时上下班的身影,十分惊奇。
“我需要去做装裱。”隋恕道。
庄纬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新咖啡机到了!”刘安娜高兴地喊他。茶水间的咖啡机换新,可是最近一堆坏消息中为数不多的好消息。
寒冬,静室,火红的夕阳,绿油油的多肉。
“你也有点太高兴了吧?”庄纬调侃。
刘安娜耸耸眉毛,颇有些自嘲的意思:“如果是以前,哪怕拥有十多台咖啡机我也不会太过于兴奋,因为那个时候我知道自己还会拥有更多,一切会比当下更好。”
“嗯,是的,十年前我也认为自己在十年后会非常健康幸福、意气风发。”
“可是现在不一样,我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到来——”
庄纬打趣的心一下子就消散了。这里或许会像斯科特实验室一样一把火烧成灰烬,也或许被粗暴地查封,他们全部获罪入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