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清与祥伯对视一眼,会心一笑:“这个人,有意思。”
瘦竹老先生乘胜追击,说道:“依我之见,全场最佳。”
薛大家为难道:“此诗的确构思精妙,虽有点睛之笔,却有取巧之嫌,只算中上。”
徐南山亦附和道:“此诗之妙,在于从未有人作过这般的。说实话,无人敢这般作,虽然无缘获胜,却不失为开山之作。”
瘦竹却不答应:“南山谬矣。唐代乐天居士作诗之后,尝念于老妪听,以辨诗句之达练,可见诗词之作,非是追求词藻之美,而在于意境。此说亦与画道相合,作画最忌笔法繁复,满满当当,而求留白之美,小兄弟此诗,虽守门之老更亦能懂,却又平淡中见新奇,深得留白之精髓,难得的很呐。”
瘦竹老先生这一番话,说得许多人频频点头,暗暗赞同。
薛大家却不买帐,仍然摇头。
瘦竹无奈,便拉住江耘衣袖。呐呐道:“小兄弟莫要灰心,刚才是你替他作的,这次你自己作一。”
江耘微笑着点点头,嘿嘿,终于进入我设计的轨道了,惊世大作马上就要来了。
然而,边上的匡却冷不妨的说了一句“既然这么有自信,便仍以数字为嵌。”很明显,他说这句话是早有准备的,在他看来,江耘怕是设计好的,故意在最后出来捣乱,以求哗众取宠。让你再来一数字诗,看你露不露马脚。
江耘心中却是一个“咯噔”糟了,这画没了。心中懊恼之极,脸上却不表露半分,作沉吟之状,说道:“好。”
迫不得已,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一二三枝老株,四五六片新朵,自然疏疏淡淡,何必重重叠叠。”
此诗之妙在于后半部分。疏疏淡淡,却不是重重叠叠,将雪中之梅的景色形容得惟妙惟肖,却是恰如其分,仿佛将眼前的梅雪之美转化成景象,留于尺八的宣纸之上。
全场掌声四起,众人此刻都已信服。眼前之人,的确是有真才实学。短短时间,便作出了规定之诗,并无作假之嫌。
江耘却直叫侥幸,还好自己功课做得足。两原本只是备用的诗作,这次却成了充数的,而且效果还不错。但他心中明白,此诗虽好,却是短了,只胜在清丽,却不是场面上所要的繁花似锦,要获胜怕是难了。而且看薛大家的意思,那幅画怕是鸟人的内定之物。
罢了,横竖已经见识过了,风头也出过了,走罢。
“史大哥,我们走。”
瘦竹亦叹了口气,说道:“小兄弟,我陪你一起走,那画横竖是他的。我也不想留下来,受这鸟气。”
江耘看着他失落无比的神色,心中一热,问道:“老先生真得想得到那幅画?”
瘦竹自失的一笑,摇摇头道:“不瞒你说。这画不画的,我现在倒真的无所谓。我,我,我就是不爽。”
江耘哈哈大笑,握住了瘦竹的手,热切道:“既如此,小子便孟浪一回,让老先生爽一把。”说完,转身走向全台,朗声道:“薛大家,可否让小子代瘦竹老先生作上一?”
薛大家面现难色,踌躇着没有说话。他身边的姜清清却点了点头,在他父亲耳边说道:“父亲,便让他作吧,祥伯刚才和他相谈甚欢呢。”
薛大家见女儿表态,便不再犹豫,笑着说道:“请便。”
江耘悠然转身,头也不回的说道:“祥伯。琴声何在?”
祥伯闻言,将手中的酒杯放下,双手按琴,用征询的目光望向姜清清。
姜清清会意,凝视着江耘旷达的背影,清声道:“雅乐,以宫调相谐,五弦散音七徽按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