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的史典也到手了,王桂兰的手记也到手了,他本要立即翻墙而出,快快逃走。但翻墙出去没两步,只见墙外树林中一人红衣佩剑,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呃……”李莲花连忙笑了笑,“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红衣人以剑拄地,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也仔细看着他背上的包袱,“小贼,你约莫不是来看王公公的大作,是要盗取太清楼的典籍书画,拿出去换钱吧?好大的胆子!”
李莲花连连摇手,极认真地道:“不是不是,我的的确确是来看书的,不过此时天色已晚,又没有油灯,这许多书一时之间也看它不完,我只是暂借,等我看完之后,必定归还,必定归还。”
红衣人脸色冷了下来,“说得很动听,胆敢入宫盗书的盗贼,我还是第一次见。”他也不打话,右手一提,那长剑脱鞘而出,“束手就擒吧!”
李莲花抱起他的包袱掉头就跑,“万万不可,我尚有要事,我说了我会归还……”
红衣人提剑急追,喝道:“站住!”随即一声清澈的哨响,四面八方骤然哨响连连,人声攒动,显然各路守卫都已闻讯而来。李莲花哎呀一声,逃得更快,红衣人提气直追,只见李莲花脚下也不见什么变化,却始终便在自己身前三尺之遥。又追片刻,红衣人渐渐觉得奇怪,自己的轻功身法已将到极限,这人却依然在自己身前三尺,甚至也并不怎么吃力的样子。
“你——”红衣人目光闪动,长剑一起,剑啸如雷,笔直往李莲花身后刺去。李莲花听闻剑啸,纵身而起,往前直掠,刹那之间,剑气破空而至,直袭他背后重穴。就在红衣人以为得手的瞬间,眼前人影一幻,只见那身灰衣就如在剑前隐隐约约化为迷雾一般,悄然散去,而又在三寸之前重新现形。
那模糊的瞬间极短,灰衣人仍是抱着包袱四处乱窜,红衣人却是大吃一惊,猛提真气,御剑成形,大喝一声,人剑合一直追李莲花。李莲花乍然见到剑光缭绕,如月映白雪,又听那剑鸣凄厉响亮,无奈停下脚步,“且慢,且慢。”
红衣人人剑合一,爆旋的剑光将李莲花团团围住,嘹亮的剑啸激得李莲花的耳朵差点聋了。但见利刃绕体而旋,削下不少被剑风激起的头发,乱发飞飘,风沙漫天,这御剑一击果然是旷世绝今的剑中绝学。李莲花抱头站在剑光之中,不忘赞道:“好剑,好剑。”
过了好一会儿,剑芒剑啸剑风渐渐止息,红衣人再度现形,那柄长剑就已撩在李莲花颈上,“你是何人?”
李莲花本能地道:“我是盗字画的贼……”
红衣人喝道:“胡说八道!方才你避我一剑,用的是什么武功?”
李莲花道:“那是我妙绝天下独步江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逃命妙法,不可与外人道也。”
红衣人凝视着他,“你有这等轻功,方才翻墙之时,倒是故意让我看见的了?”
李莲花连连叫屈,“冤枉,冤枉,你既然不会次次御剑杀人,我自也不会次次都用压箱底的本事爬墙……何况大人你武功高强,钻在那旮旯儿里我千真万确地没看见。”
红衣人笑了笑,那笑里充满了讽刺的味儿,“你这是在赞我,还是在骂我?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李莲花道:“那个……我姓李……你可以叫我李大哥。”
红衣人怒极而笑,“李大哥,”他剑上略略加了一分力,李莲花颈上皮肉崩裂,鲜血顿时流了下来,“你再不老实说你是什么人,我一剑砍了你的脑袋!”
李莲花抱着包袱,也不敢动,突然却问:“刚才你去追那个面具人,后来如何了?”
红衣人武功虽高,毕竟年轻气盛,听闻他问这一句怔了一怔,“刚才……”刚才他追了过去,那古怪的人形在树木之间乱窜,身法轻盈之极,追不到几下那东西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件衣裙和一个面具。
李莲花又问:“那人是不是穿着一件轻容……”
红衣人目中凶光大盛,厉声道:“你怎么知道她穿着什么东西?你和她是一伙的吗?难怪她及时将我引走,就是怕我杀了你,是吗?”
李莲花又想摇头,又怕那长剑在自己颈上多割出几道口子来,只得小心翼翼地道:“那个……那个衣服呢?”
红衣人被他气得再次怒极反笑,“你不担心自己的小命,却关心那件衣服?”李莲花嗯了一声,又道:“那个……那个衣服呢?”
红衣人目光闪动,“你要那衣服何用?”
李莲花又嗯了一声,“衣服呢?”
红衣人顿了一顿,突地道:“我姓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