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臣已轮番派出快马传旨,一者有些边关军马因守土有责,不敢撤离。二者,有些队伍路途遥远,尚在途中。”
“朕不要听你这一二,只要年底前集结两百万大军,就能给高丽国灭顶之灾!”杨广不容宇文述分说。
宇文述哪敢再辩:“臣遵旨。”
李渊忍不住启奏:“万岁,距元旦尚有两月,过于急切地调兵遣将,催运粮草,倘若高元来朝,出兵之举做罢,岂不前功尽弃。”
“此言差矣。”杨广耐住性子训示,“众卿不可有此幻想,朕料定高元不会改弦易辙,绝对不敢来朝。我方备战举措,相信已被高丽奸细探去,对方必然正加紧部署备战。以兵贵神速之理,我方进攻不应久拖不决,正所谓宜早不宜迟。因而发兵准备还需加紧,以必保元旦出征。”
宇文述等也觉杨广言之有理,同声回答:“承蒙万岁教诲,臣等一定竭尽全力。”
刘安进殿禀报:“万岁,杨玄感自东莱郡归来,请求陛见。”
“朕正要找他,着其进殿。”杨广脸上收起了笑容。
杨玄感进武耀殿叩拜已毕,杨广劈头便问:“你知罪吗?”
杨玄感一怔:“为臣蒙昧。”他哪里知道,来护儿已先行派人奏本。
“杨玄感,你残酷虐待折磨船工,使两千四百余人致死,造成船工怨声载道,甚至对朕有不敬之言,难道你还故做不知,蒙蔽圣聪吗?”
“万岁所说不差,但为臣自忖无罪。”
“何以见得?”
“臣受万岁差遣,督造三百艘海船,首要者是及时造出战舰,以保证不误跨海东征。而船工拖沓怠工,若只顾妇人之仁,则海船何月何年交工?如今臣提前将战舰交验,何罪之有?”
“好!非但无罪,而是有功。”杨广击案称赞,“说得好,朕心中其实早有定论,今日就是要你当众发此议论。众卿可曾听见,当以杨玄感为楷模。为了早日踏平高丽,为做好出征准备,要不惜一切代价。”
“臣等遵旨。”宇文述带头回应。
李渊犹豫片刻,再次开口:“万岁,有一事臣不能不奏。”
“讲。”
“转运军粮至辽西怀远,独轮车运送似得不偿失。路途遥远,道路艰难,车夫走死逃亡居多,粮食到镇所剩无几。依为臣之见,当待杨约大人戎车造好之后,以骡马戎车运载为宜。”
杨广此刻对杨玄感颇为信任:“你一路行来,皆与输粮队伍迎面相遇,所见所闻,且当殿奏来。”杨玄感不加思索:“万岁,臣见输粮队浩浩荡荡,气势恢宏,车夫无不信心百倍,粮车奔走如飞,好壮观好气派的情景。”
杨广听得心中舒坦,喜上眉梢:“如何,朕之旨意谁敢不遵。讨伐高丽,乃大振国威之举,众卿不可再有三心二意,哪个再敢自以为是,那就休怪寡人不客气了。”
谁还再敢说逆耳之言,文臣武将各揣心腹事下朝。李渊回到行辕,刚进院门,近侍迎上通报:“大人,有旧友来访,已在客厅等候多时。”
李渊猜不出是何人造访,紧走几步跨入客厅,不禁又惊又喜:“你们!哪阵香风把二位吹来,欢迎,欢迎!”
来客是李靖与红拂。李靖仍是道家打扮,红拂依然光彩照人。三人叙些别后情景,李渊不免问道:“二位如何来到涿郡?这一向都在何处安身?”
李靖笑答:“闲云野鹤,四海为家,浮萍一叶,顺水飘流,来到涿郡又有什么奇怪呢。”
“不见得,愚兄认为贤弟是有为而来。”李渊对他二人来意已料出几分。
红拂莞尔一笑:“李公直言不讳,我们又何必兜圈子呢。上次分手之时,即已忠告李公,天下者乃人人之天下,缘何至今无动于衷?”
“敢问二位,不遗余力鼓动愚兄自立,我若败九族尽诛,若胜位登九五,又与二位有何利害呢?”李靖一笑:“李兄所问欠妥。杨广谋篡,弑父霸母,人所不齿。近年又无休止地豪游天下,频频用兵,现又倾尽国力欲伐高丽,百姓不堪重负,人民苦不堪言,难道不该拯民于水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