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地伐端的罪该万死!”文帝怒不可遏。
“就请万岁传旨。”独孤后催促。
事到临头,文帝又复犹豫:“爱卿,端的说杀就杀?他毕竟是你我的骨肉呀。”
“万岁,见地伐已丧天良,饶恕不得。”
文帝又思忖许久:“咳!如今他已生不如死,传旨姬威,将百尺楼门窗封死,严加监管,不许杨勇出楼门一步,有病不予医治,听任其死。”
“万岁,逆子放箭行凶,缘何还手下留情?”
“爱卿,如此看押,想来他也活不多久,何苦定要砍头?”文帝吩咐一声,“起驾。”
车辇启动,碾轧着枯黄的落叶和凄凄衰草,沉重地缓缓向前。
杨广闷坐在书房中,翻开的书本懒散地丢在一旁。杨勇又一次从地狱逃脱,使他心绪不佳。
王义蹑手蹑脚进房,用铜箸拨拨炭火,加了几块木炭,意味深长地说:“殿下,死灰尚能复燃,斩草不除根,等于放虎归山。杨勇不死,后患无穷啊!”
杨广不耐烦地说:“就你明白!”
王义提醒:“娘娘患病卧床不起,殿下更应有危机感,不借助娘娘力量,杨勇更难除掉,趁娘娘健在,当抓紧行事。”
“母后病重,本宫怎能再给增添烦恼。”杨广起身,整理一下衣冠,该去为母后请安了。”
由于是冬季,皇宫内也显冷清。看不见花间漫步、亭阁徜徉的宫娥、太监,人们大都蛰居室内守着火盆消磨时光。杨广领王义沿回廊曲径直奔永宁宫。独孤后病倒后,为宜于静养,便迁入了永宁宫,而文帝仍在仁寿宫起居。杨广途经紫宸殿,一阵悦耳的琴音贯入耳中。琴音婉转缠绵,忽而如风卷帘笼,忽而似泉水叮咚,转瞬又像彩云追月,继而又奏出海棠夜雨的意境。杨广不觉止步谛听,渐渐身不由己移步过去。但见紫宸殿内,两名宫女一位凝神抚琴,一位妙舞红毡。此刻,杨广的注意力自然由双耳移到双眼。殿内那两名宫女,真如牡丹、玫瑰争妍斗艳,粉、黄衣装,交相辉映。杨广几乎看呆,父皇宫中粉黛不多,却有这样两位闭月羞花的美人,真是沙里藏金,明珠待现哪!
王义见主人一副贪馋之态,提醒道:“殿下,该去娘娘处问安了。”
“不急。”杨广也不回头,惟恐少看一眼。
“崩”的一声,琴弦断了一根,抚琴的粉衣宫女蛾眉微皱:“何人偷听?”
杨广应声走进:“是本宫。”
二宫人一见,惊怔片刻,上前跪倒参拜:“与殿下叩头,千岁千千岁。”
“免礼。”杨广此刻就不管是否有失身份了,上前相搀。
二宫人后退两步,粉面低垂。
杨广满面笑容:“适才抚琴的是哪位?真个高山流水雅韵清音。”
粉衣女答曰:“奴婢不知殿下驾临,有污尊耳,惶恐之至。”
“琴音精湛,不必过谦。”杨广又问黄衣女,“那飞旋妙舞、俯仰自如的就是你了。”
黄衣女把头更低下一些:“不敢言舞,狼奔豚突而已,让殿下见笑。”
杨广又干笑几声:“本宫是见过世面的,观你二人琴音舞姿,分明江南。且报上名姓居家,看本宫所断如何?”
粉衣女迟疑一下,还是说了:“奴婢建康陈如水。”
黄衣女回奏道:“奴婢丹阳蔡若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