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王就在家跟幕僚子晴先生念叨好几遭,“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陛下对公主宠爱太过。”
“倒不是陛下对公主太过偏爱。”子晴燃一炉香,撑开窗户,带着一丝凉意的秋风徐徐漫入室内。
“公主长在万寿宫,她生来看到的便是太后娘娘批奏章、理朝政。这是与生俱来的认知,公主不会认为女子当守分安常,当相夫教子。”
郢王长叹,“所以我常想,郑氏当年虽在辖制权臣,功虽大,只在一时。但郑氏之罪,罪在三代。”
郢王对郑太后颇为不满,不过,荣烺虽住在万寿宫,毕竟年纪尚幼,郢王再怎么也说不出荣烺的不是。
即便荣烺所为不妥,定也是郑太后过失。
郢王与子晴道,“我欲上书陛下,请陛下对公主的功课勿必慎重,公主万金之躯,如今年龄尚幼,骑射之事,但有损伤,岂不后悔莫及。”
郢王这是想自源头将女眷习骑射之事掐死,子晴想了想,“王爷不要急。且不说这不过公主功课之事,值不值得上表。一旦上表,就是召告内阁,知道的人多了,岂不令公主有失颜面?公主还是个孩子,她若跟陛下说,就是要学。即便陛下有心教女,寿安宫那边儿呢?”
“王爷不要忘了,自寿安宫将太。祖皇帝的训诫碑移出内宫,这些年不断淡化显德皇后所书《贞烈传》。寿安宫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牝鸡司晨,就是要独掌大权。公主学骑射,自然是寿安宫首肯的。”
“如今陛下与寿安宫刚刚和睦,王爷郑重提及此事,容易适得其反。”
子晴道,“王爷若实在担心,私下跟陛下轻描淡写的提一句还罢,多的便不要再说了。”
“可这平时好端端的大家闺秀,如今都疯疯颠颠的去学骑射,岂不害了规矩,坏了风俗。”郢王道,“当年显德皇后在时,闺中女子是连面容都不得让外男看去的。如今,如今这都什么事儿!”
郢王气的直甩手,他是真心觉着女子习骑射于礼法不合。
子晴眼眸如同窗外冰冷的月光,他轻轻的说,“还有,女子养在闺中,素日出门都极少,不知外间人心险恶者多。如今频频接触外男,非但有害礼法,怕是还要有不妥之事发生。”
郢王眉心皱的更紧。
子晴低沉的嗓音浸入寒浸浸的秋夜,“那时,王爷的机会就到了。女子不安于室,引祸上身。便是御史台也不会完全坐视吧。”
郢王紧皱的眉心蓦然一松,他的声音也由义愤带上一丝冷沉,“好,那本王就等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