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顺手上还握着那个宝石坠子,瞧着江姨娘直笑。
江姨娘原本也是笑的,许久不见女儿,哪连里有不想的?谁知道亦顺笑着笑着就开口,“姐姐!姐姐抱!”手上还摇着那条宝石坠子,江姨娘霎时脸上就没了血色。一把将那宝石坠子从亦顺手里拽出来就要丢在地上,那丫头果然把她女儿养得和自己不亲近了!
只是看到坠子上指甲盖大小的红宝,江姨娘又有些舍不得,留着给顺姐儿玩也是好的,一时气愤亦安带坏她女儿,一时又舍不得这样的好东西。
亦顺兴许是被江姨娘吓住了,立时便没了笑声,这会儿又见手里的闪亮坠子不见了,扁扁嘴儿就要哭。
微雨就劝道,“姨娘何苦为这个和姑娘置气?姑娘这时候还不大记事,等姨娘带个把月就能回转过来,何苦摔那宝贝。”微雨也看出来五姑娘给九姑娘全身上下都换了新的,还添了许多饰物。姨娘实不该朝着五姑娘发脾气,没这个道理啊。
江姨娘回转过来,便轻轻把坠子又放回到亦顺手里,疼惜地摸了摸她的脸。“是姨娘不好,这些天没能去看你,别怪姨娘啊。”江姨娘就是再大胆,也不敢教女儿喊自己娘,那是给自家找晦气。
亦顺手上握着坠子,不一会儿就笑起来,嘴里还是喊着“姐姐”,每喊一次江姨娘面色就白上一分。
等绿澜捧着匣子过来,还以为江姨娘抄书太多着凉了。
“给姑娘请安,给姨娘请安,我们姑娘让我来给九姑娘送东西。”给九姑娘行了礼,又对江姨娘行了礼,绿澜这才把匣子打开放在桌上。
赵妈妈跟着进来,一声没吭。
“什么东西还巴巴……”江姨娘话还没说完,目光向匣子里随意一瞥,就再也移不开眼了。
旋即回过神来,对绿澜干巴巴道,语气也和软了,“五姑娘有心了,替我回去谢一声。”原本还想着要不要给赏钱,一见绿澜身后那么多丫鬟、婆子,江姨娘硬生生忍住了,这么多人得放多少赏钱?只看着绿澜带这些人离开。
赵妈妈在旁也不敢劝,她是因为九姑娘的缘故能得几分看重,可九姑娘又不会只用自己一个奶娘。若她哪里招了姨娘忌讳,被换出去也不过是抬抬手的事。因此她只能当作没看见,没听见,少惹些是非。
绿澜前脚刚离开碧云馆没多久,厨房的曹婆子就亲自带着两个小丫头抬着食盒过来了。
“给姑娘赔个不是,那凤尾虾今日午膳时熬汤用得多了些,这会子只得凑半个碟子出来,不是咱们有意怠慢,等明儿鲜虾进来,我再给姑娘另做。”曹妈妈擦着汗回话,语气里带着几分小心。
亦安想起午膳里那道芙蓉虾羹,心里明白。恐怕是午膳用多了虾的份例,太太吩咐的这道凤尾虾又是额外的菜,厨房确实有些不凑手,并不是故意为难。
曹婆子心里也直打鼓,她虽然跟了夫人有八年的功夫,却不是从小跟过来的陪房,而是来江南后采买的。因造得一手好汤水,这才在大厨房里有一席之地。
这些年她明眼看着,夫人只怕待五姑娘是有些不同的。因此蔷薇过来传话时,她就想亲自过来解释一番,可别让姑娘以为她不精心伺候,回头再向夫人撒个娇,略提提,自己可就遭老罪了。
亦安哪儿能看不出来曹妈妈的紧张,她立刻笑道,“妈妈的手艺真不错,瞧这鲈鱼绣球做得,看着就可口。”曹婆子因担心姑娘不满意,这鲈鱼绣球特意费了功夫,用香菇丝、胡萝卜丝、笋丝和嫩藕丝汆成了四色丸子,是很见功夫的一道菜。夸过这一句后,亦安顺势道,“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还值当妈妈亲自过来说不成?”
曹婆子放下心来,姑娘看起来没有怪罪的意思,她这心里顿时就放下了。
亦安轻笑道,“妈妈的手艺我很喜欢,绿漪,取五百钱来给曹妈妈。”曹婆子是专门给陆氏做菜的,像今日这般精心做的菜,也确实值得给赏钱。绿漪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赏钱放得心甘情愿。
“妈妈拿着买点心吃。”亦安道。曹婆子搓了搓手,不敢接却又看着那一串儿铜钱晃了神。她虽然管着一部分大厨房,油水颇丰。可这样的赏钱顶半个月份例,怎么能不动心?
绿漪见状直接把这串铜钱塞到曹妈妈怀里,这下倒是不接也得接了。“瞧您老都热成什么样儿了,我去倒碗酸梅饮子给您老解解渴。”碧云馆里虽然没有冰块的份例,但解暑的饮子却是常备着的。
曹婆子直冲着亦安笑,怀里紧紧抱着铜钱。
亦安看了一眼两个还没有留头的小丫头,以及她们旁边半人高的食盒后,对石斛道,“给这两个小丫头各取二十钱买糕吃,再给她们装一袋果子。”这话有些前后矛盾,不过石斛应声去取了四十枚铜子儿,又装了一袋面果子,递给两个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