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素日养尊处优,甚少出门,生得比寻常男子白好些,加之中毒失血,未遭血液濡湿,裸露在外的皮肤白得几乎透明。
浓艳的红黑两色间,偏偏生着一截雪白的脖颈。
脖颈纤细,大半被扼住,铁器碾着肌肤,在边缘了压下道道带着花纹的淤红。
倘他想,只需再用一点力,就能生生掐断皇帝的颈骨。
姬将军俯身,在皇帝耳边道:“好……”
好什么?
声音极轻,赵珩听不见。
一缕热气拂过耳垂。
赵珩不适地皱了下眉。
先前喘气冷得像个死人,突然活了,让人免不得震悚厌恶。
“那陛下,”姬将军问:“可想再开怀些?”
掌下脖颈浅青色的血管因疼痛贲鼓,可怜兮兮地跳动着,长指一搭,姬将军刻意碾了两下,仿佛能感受到下面汨汨流淌的鲜血。
赵珩不想都知道此逆臣贼子绝对说不出什么好话,断然拒绝,“不必,朕见到将军已是欣悦至极,乐极生悲,朕……”
手指施力。
赵珩有气无力地咳了声,朝姬将军吐了一小口血。
心道你不让朕说,还装模作样地问个屁。
他没力气,大部分都淌到了自己下颌上,还有一小点点,飞溅到了姬将军洁白的面颊上。
姬将军毫无防备,又腥又甜又苦的血腥气倏地在鼻尖炸开。
他眸光沉了沉,抬手将脸上的血抹去。
姬将军微笑着说:“臣就在曲州,不知京中风貌,陛下可喜欢出宫吗?”他不需赵珩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自昌平皇帝以来,朝局动荡,官府加税频频,生民之苦,可想而知。”
他垂眼,看向赵珩。
他睫毛长且密,微微垂眼时,如同展开了把小扇子。
有长睫遮挡,他的眸光就显得没那么锋利泠然了,这般安静看人,透出了些诡异却美丽的娴静。
倘若赵珩看得见,一定会觉得这鬼气森森还要竭力批人皮扮君子的模样很眼熟。
赵珩哑声道:“是朕之过。”
他认得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