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贞瞳孔一缩。
看位置,是正对内殿的窗子。
察觉到了李元贞的视线,这人偏身看过去。
庭院中灯火通明,照得他容色生辉,恍若天人降世。
被黑眸冷幽幽地看着,李元贞只觉头皮发麻。
“皇帝同你说什么了?”他问。
明知故问。
习武之人五感敏锐,他又站在那个位置,李元贞和皇帝说了什么,他显然一清二楚。
李元贞蓦地明白了皇帝为何要突然打断他,一时凉气上涌,冷得他几乎发颤,他咬了咬舌尖,恭敬道:“陛下询问龙体如何,又问了双目何时可视物。”
这人嗯了声,再无二话,径直进入寝殿。
李元贞一动不动,待看不见他的背影了,才转身,快步离开。
李元贞脊背已然湿透,他深深地喘了口气,心说这将军虽是是万中无一的好样貌,却吓人得足以使小儿止啼。
眼珠黝黑得不见底,像极了,刚从阴曹地府爬出来的怨鬼。
……
苦涩药气扑面而来。
赵珩避也不避,语调散漫慵懒,道:“玉卿。”
程玉半俯下身,在赵珩的手背上写道:陛下。
刮得赵珩微微痒,想抽手,却被攥住手腕。
赵珩感觉到身侧的被褥被压下,似是程玉半跪到了他身边。
床帐散落,烛光多被遮挡在外。
一缕微光撒在程玉脸上,影影绰绰,朦胧微茫。
这仆从垂首半跪,毫无防备地露出半截脖颈,低眉顺眼得近乎可欺。
他紧紧锢着自己名义上君主的腕骨,抬手,在赵珩手腕内侧极尽谦卑地写字。
手指冰冷光滑,轻柔地在肌肤上划过。
如同蛇,正蜿蜒着巡游过自己猎物的全身。
赵珩压下这诡异触感带来的战栗,去分辨程玉写了什么。
奴来服侍陛下换药。
他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