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无声地抬手,他忽然有一种欲望。
他不去找乾陵,如果就此,拧断赵珩的脖子,再将他收拾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地入殓,和乾陵内那具尸身又有什么区别?
心口震颤,他竟因这个臆想而兴奋不已。
不,不,还是有分别的。
只要他现在杀了赵珩,赵珩的一切,事无巨细,皆要他来决定。
无论是赵珩下葬时所着的衣饰,还是随葬品,都必须由他挑选。
甚至,他可决定赵珩葬在哪。
是葬在尚未修好的永陵,还是,葬在……抬手,几乎要触碰到皇帝的脖颈,葬在曲池。
同你一起。
有个声音在程玉耳畔低语,蛊惑得他心旌摇曳。
只要伸手,轻轻一折,就能,让他所有的臆想变为现实。
程玉直起腰身,居高临下地俯瞰着看起来已经入睡的皇帝。
修长的脖颈毫无防备地裸露在外,几乎在引诱他折断。
他俯身,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摸可以,”忽有一个含笑的声音响起,“不能掐,也不能亲。”
程玉一惊,猛地向后退了退。
他退得太远,险些掉下去,幸而身手敏捷,一下就稳住了身形。
赵珩听到对面近乎忙乱的声响,笑得浑身发抖。
多好玩啊,他怎么会觉得此人像姬景宣呢?
“乖,”赵珩哄孩子似的,但他声音中压抑的嘲笑,只要不是聋子便听得出,“明日还有事,早些睡下吧。”
程玉死死地盯着赵珩,一动未动。
赵珩这次却好像真的睡了,唇角笑意收敛,胸膛起伏渐渐平稳。
赵珩做了梦。
梦中,有毒蛇在龙床上盘踞不去。
蛇身粗壮,尾巴却狭长,漆黑如墨的鳞片在烛光下冷光四溢,铁甲般僵硬。
毒蛇警告般地嘶嘶作响,森白的獠牙威胁似地向外露出,细长分叉的殷红舌头吐出,险些舔过赵珩的下颚。
寻常人看到这种场面,便是在梦中,也要吓得肝胆欲裂,奈何赵珩算一半北澄人,其族以蛇为神,他看见了非但不觉害怕,还生出了一种神仙祖宗给朕托梦的荣幸。
冰凉的蛇尾擦过他的脖颈,缓缓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