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动作本该极暖昧缠绵,却因姬将军那双冷黑异常的眼睛而显得分外诡异,如在与毒蛇对视,又不敢移开眼,恐稍有不慎,便会被毒蛇一口咬上。赵珩笑眯眯地说:“如此胆大妄为又不惧朕处置者,非至亲至信之人不可为。”
不期赵珩这般应答,以为帝王会阴阳怪气一番的姬循雅怔了下。
砰。
砰。
刚刚平缓的悸动死灰复燃。
姬循雅垂眼,黑漆漆的睫毛下压,留下了道锋利的阴影。
微末却不容忽视的欣喜如舐蜜糖,脉脉涌向全身。
姬循雅面无表情地看着赵珩,升起那种微妙喜悦的同时,还有对被帝王轻易牵动心绪的自己的恶心。目不错珠地盯着,而后缓缓地,露出一个微笑。
神色却阴冷得渗人。
赵珩实在很难理解为何姬循雅每次都要拿一副想把他凌迟三千刀的神情碰他,仿佛与他亲近,对于冰清玉洁的姬将军来说是件极下作无耻,强人所难又不得不做之事。即便姬循雅生得再好看,再得赵珩喜欢,他的耐性都将要告罄。
帝王看姬循雅,起于繁杂政务的烦躁经姬将军不遗余力地催化噼里啪啦地燃起,喉结燥急地滚动,天生多情明媚的眼睛却仿佛含着一池秋水,润泽的唇瓣开阖,“伽檀?”伽檀是大巫的名字,还是汉化后的最简版本,他全名连名带姓足有十几个字,因为用字长且冷僻,最为人所知的还是是伽檀这个叫法。最,为人所知。
但凡读开国史者,无不知晓。
其中,自然包括姬循雅。
话音未落,姬将军的呼吸蓦地一沉。
他慢条斯理地,把手指往里压了压。
赵珩喘了口气,明知故问,“不对?”问得极刻意,任谁都能看出他是故意说错,然而见他眸光流转,似将漫天星辰取来糅入其中般地粲然明亮,又不忍真的麦怪,“那,”
赵珩扬唇,"平宁?"
锦衣侯崔平宁,赵珩的忠臣良将青梅竹马,之一。
姬循雅笑,森白的犬齿微露,很想就此将赵珩生剥活吞。
对上姬循雅的笑容,赵珩弯眼,“总不会是锦觑吧?”说完立刻否定,“锦胆子太小,身体清弱,待朕又一片忠心,怎么会干得出擅闯帝王寝言这般大逆不道的事?”“陛下,”姬循雅声音温柔无比,因为过于柔和了,与冷冰冰的吐息相映,反而透着股诡异的悚然之感,“您与他们都会做,这种事?”赵珩笑,把姬循雅刚刚说的话还了回去,“将军猜猜?”
姬循雅柔声道:“陛下糊涂了,”指下用力,与皇帝身上最脆弱的部位严丝合缝地紧贴,骨肉相撞,好像这么做,他同赵珩也能算休戚与共、亲密无间,“已死之人怎么会擅闯广明宫?”无论是伽檀、崔平宁,还是赵锦教,都早就死人了,若棺材封得足够紧,或许还能剩下副骨架,不然,则只余一捧残灰。姬循雅抬起赵珩的脸,迫使对方看他。
他们都死了,你的友人、你的亲故、你的。。。。。妻室儿女,彼世,你的一切至亲至信至爱之人,真正见过你,了解你,倾慕你,和你政见相同,与你并肩者,全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一只有我!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是我?
赵珩微笑,“朕病得太久,神智昏沉,请将军见谅。那就,”随口道:
“姬将军吧。’
似只是随口敷衍。
姬循雅听到自己的心又狂跳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