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们还说了什么,唐松灵已听不清了。恍惚中,池律回过身来,抬手抚在他被泪水浸湿的脸颊,凝视着他的那双漆黑的眼里泛着柔光。
“不要哭,剩下的这一个月,你得一个人了,照顾好自己,记得放轻松,晚上不要熬太晚。”
他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光顾着点头,池律有些心疼得笑了下,眼里圈也湿红了:“松灵不哭,怎么这么爱哭,嗯?”
这几声隔了十来天的安慰送到耳边,唐松灵反而哭得更凶了,池律心疼得手都在抖,却碍于苗韵不能抱他,只能抬手克制地轻轻顺了顺他后脑柔软的头发,声线有些微颤:“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以后。。。。再也不会了。”
池律抚了抚他单薄的肩背,看了一会儿,总觉得哪里不对,直到他没站稳,脚下踉跄了下,才发现他右脚一直虚浮着。
池律猛然变了脸色,将他按到在床上,唐松灵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鞋袜就被脱了。
素白的袜子上红色刺目,脚底横着一道鲜红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
池律低着头,看不清神色,手却在发抖,唐松灵不想让他担心,缩了缩脚,刚要说话,池律突然沉声低喝:“别动!”
唐松灵吓一跳,有些无措得看下他,说话时一点底气没有:“没、没事。。。。”
话没说完,池律猛地抬头望向坐在床头的苗韵,眼眶赤红不已。
苗韵愣了下,厉声道:“看我干什么?我能把他怎么样?”
池律沉着脸不吭声,转身出了门,不一会又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个塑料袋,他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低头看了看伤口,还好不是很深,只是有些长,看着骇人,直至处理完,他都没再出声。
唐松灵心虚得很,这人看样子是真生气了,刚打算说点什么,池律才出声道:“这是怎么弄的?”
“没站稳,踩碎瓷片上了。”
池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在判断真伪,末了才道:“以后小心点,别忘了答应过我什么。”
唐松灵赶紧点头如捣蒜:“一定不会忘。”
他抬头对池律笑了下,被泪水浸泡过得眸子格外黑亮,夕阳映着他脸侧,连皮肤上细细的绒毛都看得清。池律猝不及防撞进这双纯澈的眸子里,心脏条件反应般收缩了下,突然想起知道他要走的那一刻,被恐惧淹没的窒息感。
心里有个声音清清楚楚地响起——不能失去他。
池律眼睫颤动了下,复垂眸遮去眼底残留这的惊惧,动手帮唐松灵穿好袜子。
苗韵愣愣看着唐松灵这么多天以来露出的第一个笑容,心里痛极,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担惊受怕到底是为了什么,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差点就毁了唐松灵的希望和出路。
他是她的儿子,唯一的依靠,第一次知道这件事,全然慌了手脚,反应太过激烈,以至于这些应激反应造成的伤害,已然超过了事件本身。
苗韵脱力靠在床头,有些颓败得想:“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宿命。”
临到最后,池律将他们送回家,转身要走时,苗韵将他叫住:“池律,你别忘了自己说过什么,这一个月,你不许再和他见面。”
这条路太艰辛,前面还有未知的陷阱和荆棘等着他们,她到底还是希望唐松灵能走大部分人走的寻常路。
后来,池律果然信守承诺,没再来找过唐松灵,苗韵把他手机扔了,后来没几天又给他买了部新的,但警告他不许和池律联系。
唐松灵一向听话,这次的事苗韵已经做出妥协,他不想再让她难过,也就不再想别的,沉下心,一门心思复习高考。
五月中旬,气温在短时间内迅速拔高,唐松灵合上错题本,偏头看向窗外,楼下种着的玉兰树快开败了,只剩零星几朵,优雅素白的花朵随着微风轻轻颤酥。
唐松灵最近成绩突飞猛进,他管着叫玄学,池律曾经说这叫厚积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