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复查完回去,已近黄昏。老城区一切都是旧的。日复一日的俗世生活,放学的孩子,下班的大人,热闹嘈杂的菜市场,琐碎,杂乱,但充满生命力。
他走进巷子,经过那棵茂盛的苦楝,看见树下空****的秋千,正如空旷的心房。
上三楼,走到家门口,没想到明微竟坐在楼梯边,疲倦地靠着墙壁,满脸困顿。
她应该已经在这儿坐了很久,所以才会不介意把头抵在灰扑扑的墙面。身边放着一些零食,可乐、蛋糕,还有堆在纸盒里的瓜子壳。
邵臣开门,将昏昏欲睡的她抱起来,抱进卧室放到**。
“你怎么才回来呀?”明微困得睁不开眼,声音哑哑地,带几分嗲,说完就没了力气,很快沉入梦乡。
邵臣轻手轻脚帮她脱掉鞋子,又出去把楼梯收拾干净。
半小时后他做好晚饭,尝试喊明微起来,但没叫醒。
她好像一只羔羊。
夜幕深垂,城市的疲倦淹没在黑暗中,喧嚣暂停,十点过,明微从昏沉中苏醒。她来到小小的客厅,迷迷糊糊,双膝跪上沙发,手臂抱住邵臣的脖子,整个人歪到他身上。
刚睡醒,异常粘人。
邵臣将人抱个满怀。
她今天似乎兴致不高,眉心浅浅蹙着,纹路极淡,像两只小蝌蚪。
“中午和我妈吵架,烦躁。”
邵臣用手指轻抚她眉间的愁索,低声说:“没事。”
明微哑着嗓子:“我真的是一个不称职的女儿吗?”
邵臣说:“这个世界上不称职的父母更多。”
“你不认为做父母的天生爱孩子?”她对这个问题很执着。
邵臣说:“如果真有那么多爱,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不快乐的人。”
“或者他们只是表达的方式不对?”
邵臣平静地反问:“感受不到的爱,真的有价值吗?”
明微愣怔,接着莞尔一笑,心中阴霾扫净。她身边很多人说教,大道理一套一套,无比正确,但从来没有站在她的立场感同身受的。
不过现在有了。
明微情绪得到安抚,转而不正经起来:“没错,所以快让我感受一下。”
她将他拉近。
邵臣瞳孔晃动,低头压住她柔软的嘴唇。
明微像只快乐的小鸟,肩膀舒展,吃到糖一样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