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年后,秋老爷子就一直住在秋榭园,直到入了夏都还未有离开的打算。
上一次闹得不欢而散,傅庭肆就甚少回来,这次还是因为半个月后秋熹苓要和傅霄则要去国外度假,没个三两月暂时回不来。
踏着青石砖小路到达客厅时,恰好饭点,傅庭肆未在临近厨房的小厅看到人,只好又回身去了外间的主餐厅。
出乎意料的是,里面竟满满当当坐了近十几个人,其中还包括了他那此时此刻应该远在两千公里开外港城的爷爷奶奶。
他怔了会儿,回神后忙道:“爷爷奶奶,晚上好。”
坐在秋老爷子右手边的老两口颔首应下,毕竟年前刚见过,少了许多寒暄的步骤。
话落,傅老太太招了招手,待他靠近后将身旁坐着的一位年轻女孩子介绍给他,普通话说得很拗口,“这位是太和集团的千金——盛怀宁,她的爷爷跟我们都是老同学。她是位大提琴演奏家,过段时间刚好在京城有演出,你抽空多照顾一下。”
傅庭肆很迅速地从头到脚扫了眼,齐腰的大波浪卷发,浓眉翘鼻,唇上涂着艳红的口红,一袭长裙将身材包裹得玲珑有致,跟陶青梧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
从只言片语,他就探知到这根本不是简单的一顿晚餐,而是鸿门宴。
虽然自出生就在京城长大,与傅老两口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傅庭肆明白,尊卑有别,长幼有序。
他弯唇,礼貌道:“盛小姐,你好。”
盛怀宁挑眉,举手投足多了几分洒脱,“你好,傅先生。”
傅老太太笑得慈祥,眼睛眯在一起的时候难掩岁月的痕迹,侧头望着一旁的盛怀宁,“宁宁,冇呃你啦,我就话我呢宝孙仔好靓,你钟唔钟意呀?(没骗你吧,我就说我的宝贝孙子很英俊,你喜不喜欢)”
盛怀宁恍神,又瞥了眼面前的人,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在短短几分钟内,秋熹苓倚靠在圈椅里,揪着披肩上的流苏,一言不发,俨然是一副旁观者的姿态。
傅霄则虽心有不满,但由于秋熹苓一早就叮嘱过他,让他在事态还没失控前,最好学她一起沉默比较好。
两个人自相识到相爱都很自由,他从没想过在感情和婚姻上给与傅庭肆束缚,按部就班遵循长辈的期望,人生未免太悲哀了。
高中时,傅庭肆想去京大的计算机系,他和秋熹苓未干扰。
修改志愿时,傅庭肆又想去国外读金融管理,他和秋熹苓同样未干扰。
大学几年,在费城,驾重机穿过富兰克楚大桥,到新泽西沙滩冲浪、跳伞,那是他和秋熹苓见过最鲜活的傅庭肆。
只是这一面自回国后就消失了,循规蹈矩几乎成了傅庭肆的代名词。
他抬眼,想叫傅庭肆过来坐,却被阿妈硬拽着落座在了盛怀宁的旁边。
席间傅庭肆吃得很沉默,并直接忽略掉了奶奶让他给盛怀宁夹菜的眼神暗示。
饭后,跟盛怀宁互留了联系方式,送走了所有客人,傅庭肆才发作。
偌大宽敞的客厅内,秋老爷子和傅老两口同坐在那张长沙发上,傅霄则去了书房,秋熹苓则老神在在地倚在单人沙发上品茶。
傅庭肆微微皱眉,脸色渐渐变得阴沉,不假思索用粤语道:“阿嫲,你惊唔知,我有女朋友了。(奶奶,你恐怕不知,我有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