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不似南姝自己睡时那般多梦易醒,她睡得极沉,一觉醒来时只觉眼皮上一阵发热,她睁开眼,望见屋中金灿灿的日光,竟还有几分不知今夕何夕的茫然感。
春芝听见动静,挑开帘子走了进来,见她醒来,那张布满忧愁的脸一下子舒展来,有了几分喜色:“姑娘可算是醒了,您都睡了整整一天了。”
南姝环顾一圈,只见自己已经回到了她在绛雪轩中的屋子,再低头看看身上,整整齐齐的穿着**里衣,就连衣领处也是一个扣子不少,将所有的肌肤尽数遮掩其中。
昨夜那一切,仿佛她的一场梦境。
然而她起身时,浑身骨节宛如错位般的酸痛,却叫她清楚的明白这一切不是梦。
她在谢阆的明华堂中睡着了,也不知他是使得什么手段,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又送回了绛雪轩。
南姝垂眸,掩下心头思绪,沙哑着嗓子开口:“水。”
春芝这才猛地一拍大腿:“是是,水——姑娘今早得了风寒,又睡了这么一整日,一定是又渴又饿,我这就去喊人给姑娘上饭菜,姑娘等等我。”
她一直伺候在南姝身边,也算是个伶俐能干的丫头,很快就风风火火倒了杯热茶给南姝,又唤人去膳房传饭菜,这才回到南姝身边,伺候着她靠着软枕坐起来。
南姝手中端着茶杯,轻轻啜了一声,一颗心有些七上八下:“是他——大公子,同你说我得了风寒?”
说起谢阆,春芝脸上表情好了一些。
“这谢府阖府都没一个好人,也就是大公子,瞧着虽冷淡,却是个重情重义的,哪怕您不是谢府嫡亲的姑娘,又阴差阳错代替了这么多年二姑娘,可他总归还是记着同您的情分的。”
有了昨夜一夜的欺辱,如今再听春芝这般敬佩崇拜感慨的话,南姝是笑也笑不出来,入口的茶苦涩要命,宛如昨夜硬生生被逼迫咽下的脏东西,叫她几欲作呕。
春芝却不曾注意到她的脸色,还在喜滋滋道:“姑娘,您方才醒来便没发现屋中有什么不同么?”
南姝奄奄道:“什么?”
春芝指了指她身上身下的被褥,又指了指室内四个角落,唇角扬起:“暖和柔软的新棉被,蚕丝做的新被子,听说是大公子这次去南方专门带回来的,府中只有老夫人和大太太,就连二姑娘今早去要都没要到,气的又发了病呢。”
她得意的翘了翘嘴角:“可咱们这里,可是云清巴巴送来的,还说了,姑娘要是再要,只管叫人去拿。还有那些炭盆,可都是今年京城最抢手的金丝炭,只有皇亲国戚用得起呢……”
春芝碎碎念,南姝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手中茶杯几乎端不稳,茶水泼到被褥上,晕开一片深色。
春芝呀的叫了一声连忙站起,抽出帕子来擦被子,这才叫南姝一张脸几乎涨成了猪肝色,唇瓣却是不带半分血色的白,胸膛剧烈的颤抖着,双眼通红。
吓了她一跳。
“姑,姑娘——”
春芝瑟缩道。
南姝再也坐不住,她猛地抬手将茶杯摔到地上,眼泪几乎喷涌而出。
“你出去!出去!”
春芝身子一颤,还欲上前,却见南姝泪如雨下,一双通红的眼瞪着自己,着实不敢再待下去,只得连忙收拾了地面飞快跑出去。
南姝扑倒在床上,眼泪止不住的流。
她昨夜都已经那样百般迁就讨好示弱,谢阆竟然还不肯放过她!
他是当真恨极了她鸠占鹊巢,占了这么多年谢琳琅谢府二姑娘的身份,逼得她养出一具羸弱身子,故而铁了心为她报仇。
这三年来的折辱还不够,他如今竟然还将她比作出来卖的妓子,她在床榻间让他发泄够了,便大发慈悲的从指缝间露出一些东西,等着她感恩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