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朱虎虽然前半辈子是草莽一个,但后半辈子还想做出一番事业来,为他人奴仆替他人卖命和自己当家做主护卫一个邬堡守护一方乡民还是不一样的。
是奴是主,就在今晚一搏,他朱虎自当尽全力。
眼看场面一时间剑拔弩张起来,徒四打圆场笑哈哈道:“说起来,这邬堡是够小的,上次来的时候,咱家就觉着这邬堡忒穷酸,就两间屋子,够谁住的?今日再来,这邬堡竟然扩建了吗?修的倒也呃,变大了些,就是太寒碜了,谁修的?可真没水准呵呵。”
徒四原本是想说个笑话缓和一下气氛,却是对上了夏川萂似笑非笑的视线。
徒四脖颈后头汗毛直立,就听高坐的小丫头笑回他道:“是川川画了草图让乡民们修建的,都是用青砖砌的,徒老大,你也懂修邬堡吗?要你说,怎么修才更加结实防御力高呢?”
在座众人视线都去看徒四,徒四嘿然一声,不干了,一手把着一个已经吃了一半的大蹄膀狠狠咬了一口,边吃边对夏川萂道:“小丫头,老徒只懂烧饭,不懂筑邬堡,你别来问咱家。”
夏川萂长长“哦”了一声,坏心眼的问他:“公子想要川川做邬主,徒老大你怎么看?”
徒四一口蹄膀噎在喉咙里,他扔下手里的蹄膀骨头,一手捶胸一手拿手指颤抖着点着夏川萂,一面艰难往喉咙里咽一面更加艰难的从嗓子眼里挤出话语道:“小丫头,你害咱家!”
夏川萂昂高了下巴,对徒四道:“徒老大,你不支持川川吗?算了,以咱们之间的交情,就是徒老大你不支持我,川川答应给你的酒,也不会昧下不给你的,你就放心吧。”
徒四终于咽下嗓子眼里的肉,捶胸顿足道:“让你多话,看人家赖上你了吧?!”
他这番作态,也变相承认了他跟夏川萂之间确实是有交情的,夏川萂虽然自己说要是徒四不支持她怎么怎么样,但徒四也没真的将不支持的话说出口,相反,他还出口为双方紧张的气氛解围,算是友好的一方。
郭守义还是劝郭继业道:“不说郭氏子弟,就是郭氏老成持重的管事也大有人在,十九郎,任用邬主的事,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
郭继业却道:“可是,我觉着这棉衣很好穿,这酒菜也很好吃,这些都是夏川的功劳,六伯总不能让侄儿无视功臣,有功不赏吧?”
郭守义眉头皱的更紧了:“既是你的女婢,你多赏赐一些女婢得用的赏赐就行了。”
郭继业笑笑,幽幽道:“若是女子有功,不说我郭氏,就是在整个大周,历朝历代,都没有不赏女子之说,夏川虽然是我的女侍,但她品性端庄,敏慧好学,又仁爱有礼,德行出众,得众人拥护,更能护得住一方乡民,我实在找不到不让她做邬主的理由来。六伯,您若是以她奴婢的身份来反驳她,那将为我郭氏出生入死战死沙场的奴仆出身的府兵卒将置于何地?”
郭守义猛的直起身:“你!”
郭继业脸色凝重下来,继续对众人道:“诸君,以及在外的兵卒们,今日我郭继业既然能任用一个小女侍作邬主,他日诸君有功,不管今日出身如何,不管往日地位如何,只要能为我郭氏立下功劳,就能登高得位,我郭氏乃是诸君的青云梯,而不是诸君的绊脚石,诸君有多少才华尽管施展,我郭氏,定有高位配得上诸君的才华!”
郭继业将手中酒水一饮而尽,猛的将酒碗摔碎在正堂之上,轰然巨响传播开来,亦如他刚才说的话,掷地有声!
这是一个誓言,郭继业以郭氏立誓,说出来的话有如泼出去的水,不容反悔。
在场众人神色都激动起来,场外更是喧嚣起来,郭继业带来的兵卒们顶着风雪来到正堂门口,单膝点地,大声喝道:“誓为少君效死!”
“誓为少君效死!!”
“誓为少君效死!!!”
郭继业起身,夏川萂亦起身,郭继业牵着夏川萂的手来到正堂门口,众人也都起身神情火热的追随他来到正堂门口。
郭继业对众位兵卒们道:“你们既为郭氏效力,就会得到应有的礼遇,你们追随本君杀敌,你们的家小就会老有所养少有所依,你们护卫的不是他人的荣誉,而是自身的安危和荣誉,你们与我郭氏共存亡,我郭氏亦待尔等如子侄”
这是郭继业说的,也是郭氏这么多年坚守的,要不然,怎么郭氏能长居国公之位不衰,要不然,怎么郭氏就能盘踞桐城几百年不见龟缩之势?
上在堂室之内的将士,下到堂室之外的兵卒,都怒吼起来要为郭氏效死,场面一时间热烈火热非凡。